老婆婆唉了一声,“可怜这位崔小姐碰到他,也算是苦到家了!军命难违!他住了两天又走了,一走六七年!后来听说是跟着叫侯君集的一位将军南北地转战,已经做到了偏将军。贞观七年时战事稍松,他才回来了,陪了崔小姐不到两年,这就是崔小姐认识他以来与他在一起最多的一段日子了!”
“然后,贞观八年的年末,他又骑着崔小姐给他的红马走了,走了,走了……”老婆婆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因为就要在鄯州大战吐谷浑了!”柳玉如说。
“这个薄情的人到底叫什么?姓什么?”樊莺气愤地问。
“我哪里知道?这两年里崔小姐没有叫过他一次姓名,每次都是‘将军’、‘相公’、‘她爹’……”老婆婆说,“这次一走,他就再也没回来”。
“难道他一次都没说过自己是哪里人?!”
“没说过,但是,”老婆婆说,“他在陪崔小姐的这两年里经常去一个地方…山阳镇。后来说是去看他的女儿,原来他还有个女儿!这时才说出来!崔小姐真是善良人,她还让他将女儿接过来,可他后来说,已经把她安顿好了。他经常在外,不忍给她再添累赘……”
“山阳镇!!姐姐,那不是你的家吗?”
柳玉如此时心乱得理不出个头绪,她想问老婆婆,那个人是不是姓……柳,终于没能问出口。哪里就会那么巧,乱世之年,哪个男儿不当兵?她弱弱地问道,“婆婆,你总该记得那人的样子吧?”
“长得倒不如那位沈公子,不过他的眼睛真是出众,又明亮,又有神。崔小姐就是让他的眼睛勾住了魂儿了。临走时他对崔小姐说,等这次仗打完,他就再也不走了,要一直陪着她。崔小姐对他说,那你就去吧,不管再难,我都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他是不是姓柳?”柳玉如有气无力地问道。对于自己的父亲,她也是聚少离多。从小到大,柳玉如先是跟着母亲,母亲死后就是她自己生活,而贞观七年父亲回来时,就把十六岁的柳玉如送到了侯君集府上。
而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见到过父亲。
从老婆婆的断续回忆中,她感觉崔小姐的那个未婚夫与自己的父亲在许多地方都能够暗合。首先是他的年龄,其次是他的几次出现,再有就是父亲的眼睛。
屋外的风声更紧,刮的这间简陋之屋摇摇欲坠,老婆婆念叼着她院中的白鱼,听到柳玉如的问话,她略略想了一想,心不在焉地说道,“怎么会?听起来这样耳生,也许……他是姓余。”
连樊莺在一旁听了,都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早上天还未亮,柳玉如急急地拉着樊莺起来,说是要回山阳一趟。婆婆昨天聊得太晚,到此时还未起。但柳玉如心中有事樊莺知道的,她们反带了屋门,见到院子里落了满地的白鱼,木架子果然倒了。
柳玉如心急如焚,她们只是匆匆地把木架子扶起来,地上那些白鱼也顾不得拣,她对樊莺说,“等我们回来时给她再买些新鲜的。”于是姐两个骑马往山阳镇赶。现在卯时不到,也许等她们赶回来时老婆婆还在睡着。
樊莺在路上问,“柳姐姐,万一她说的崔小姐的未婚夫就是柳伯父怎么办?那么崔嫣不就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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