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刺史不敢再说她胡闹,万一她真胡闹起来把奏章送到长安去,高审行丢不起这个人。
高审行坐在那里,猜不透苏殷只过了一宿的时间因何变得这样坚决,简直与昨天晚饭时判若两人。
他怀疑是夫人崔氏夜里与她说过些什么,夫人在这些女子心幕中的地位远远高过自己。估计是崔氏明着不敢反对李引的意见,转而让苏殷来施加影响。
“你还是有些不持重了,你是以西州的名义来的,将来怎么回西州去?”
“父亲大人,媳妇就是为了痛快些回西州去,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再者,我大不了不再做西州长史,但总不能来黔州协助一次抗旱,最后让黔州两位干实事的官员面临罢职的危险……也许我来黔州的目的就是为此。”
高审行有片刻的感动,苏殷所说黔州两位干实事的官员里一定包括自己,当然也包括李引。
“可你如何回去见峻儿的面,要知道,你是他派出来的,这是个颜面问题。你还是皇帝陛下亲命进入我高家的,想没想过陛下听到此事会想什么?”
但苏殷不为所动,让高刺史领教了什么是一位女子的任性。
最后他有些气急地对苏殷摆明了观点:李引罢职是他跑到刺史府自愿请求的,而且夫人为了以示安慰,已经拍板,近期内把贴身的丫环嫁给他,这个方案最利于黔州的稳定。
而西州长史的罢职无疑动静太大,惊动西州不说、也会惊动长安,还会成为天底下的笑柄——黔州一州的政务大事,却让西州远道而来协助抗旱的一位女长史担责。
刺史说,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黔州就没有一个能担些责任的官员了?
苏殷仍然坚持,并换了个方式对刺史说,父亲大人,如果你认为我这个西州长史担责不大好看,那么我又是高府中人,这总行了吧。
刺史有些气极败坏,叫着,“请夫人来!”但随后改口说,“我去与夫人理论!”
原来,因为黔州雨灾及其损失,人人躲着高审行大远、生怕沾到一星半点儿,这下子可好,接连蹦出两位六品以上的高官愿意承担责任。
但高审行知道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时间不等他。
他赶到后宅来见夫人,苏殷也跟过来。几句话过后,高审行就知道苏殷的主意并非夫人所教,他私下里求夫人道,“你说说她,偏要也写奏章,而且可以预见,只要她写了肯定与我相拧,这不胡闹了?!”
崔夫要听罢,笑着欲问苏殷,但看她那副坚决的样子,遂对高审行道,“老爷,那就把他们两个——我是说苏殷和李引,一并写上去吧,就请皇帝陛下定夺。只是这种事我是做不了主的,必要老爷作主——我要操办李引的婚事!”
“可明明一个人丢官也就可以,为何两个都要抢上去!难道夫人也以为这是吃李引的婚宴么,生怕落到后边!”
夫人就不再好好理他,“那就两个都不写,老爷你再作主写上去另外一个什么官员,只要能担些责任的,可为妻放眼黔州官场,已再找不出半个了!”
夫人知道,自己与李引的那些恩恩怨怨,早已被这个西州来的八儿媳看清楚了。苏殷知道自己的愿望,当然也不想因为高审行的挫折让刺史夫人蒙羞,苏殷选择罢了自己的官职。
事情僵到这里进退两两难,但高审行仿佛已经看到,皇帝陛下正眉头紧锁地看山南西院送去的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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