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去主持吏部,替朕整顿门荫及科举之制!朕无意彻底取消门荫,但官宦之子再想得到散阶,得给朕拿出些新面貌来。‘品子’入仕必经吏部简试,合格者才可任用。”
金城公主高兴地对晋王道,“四王兄,你也是正三品实职了!可不要令皇兄失望!”
李治起身,郑重应道,“臣弟定然按着皇兄吩咐,仔细将事做好!”
一顿饭的功夫,因为一件传言,金徽皇帝将礼、吏之要政尽委于两位兄弟。而惶恐不安的小妹金城公主,终于重现花样笑靥。
……
六月二十六日,己亥。
朝会在东宫明德殿举行,大臣们单从刚刚晋位重职的几个人身上,看到了新皇理政的气势。
濮王李泰任礼部尚书,晋王李治任吏部尚书,薛礼任兵部尚书,原礼部尚书于志宁,填实了自褚遂良离任后一直空缺的中书令,樊伯山出任门下侍中。
人们惊讶于李治还能位居吏部这样的重职,要知道,吏部尚书掌管天下职官的遴选、勋封、考课之政,以三铨之法为国选材,权力大得很。
也就是说,当初晋王、马王之间禅让储位这件事并不存在什么虚妄,新天子和晋王之间不但没有戒备与隔阂,反而互不相疑。不然,天子岂能随便将吏部尚书这样一个极其便于收拢门生、扩充党羽的差事交给晋王?
长孙无忌理性地看待了这件事,妹妹长孙皇后存世的三个儿子个个不孬,而自己不必再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被动做出艰难的选择,这真是老天之幸!
早年在立晋王时,贞观皇帝对李治懦弱的性情忧虑不已,长孙无忌因为晋王是自己外甥当中最后能拿得出台面的,从而极力支持,最后晋王终成太子。
贞观皇帝最终放下忧虑、让赵国公如愿以偿,但赵国公对他总含着一丝亏欠之意,金徽皇帝的横空出世,终于让赵国公的这丝亏欠之意烟消云散了。
妹妹长孙皇后的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沦落于尘世、而未泯灭于尘世。
他现身于马厩,一路奋发,胜绩接连,以无可怀疑的实力、且不以手足相残为代价登上新君之位。难道这不算天意?难道这还不能说明、皇族与长孙氏血统之结合,乃是珠联璧合的绝选?
他的小儿子长孙润年纪轻轻,便已晋身为从三品的左千牛大将军,为皇帝守卫大内玄武门,如果不似薛礼那般得到皇帝的深度信赖,这是绝无可能的!
可以这么说,时常将这些事从头掂量一番、并暗自喜悦不已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国公长孙无忌。
再看看组成新皇后宫的一后九妃,又像是老天爷特意给挑选出来似的。
皇后柳玉如与新皇荣辱与共走到现在,两人感情笃厚无人能及,柳玉如也没什么亲戚,唯一一个异母的妹妹崔嫣也在后宫,那么后宫也是安稳的。
她们的生父柳将军即便有再大的荣耀,那也是过世人了,赵国公同样不必担心有新的外戚出现、从而威胁到他这位元舅的地位。
只从这一点上来看,金徽皇帝就比李治更令长孙大人称心。
贵妃谢金莲、德妃思晴娘家已无人,婉妃在家是独女,父亲虽是凉州刺史,但不久将致仕,容妃和蓝妃是一对姐妹,她们除了田地城老实巴交的双亲之外,亦无另外的牵连。
殷妃的父亲、叔叔倒是同居刺史高位,但以台州刺史苏亶和均州刺史苏勖的为官之道,以及苏殷以往的挫折经历来看,这家人绝非惹事之人。
淑妃樊莺的叔叔樊伯山出任侍中,是目前看外戚当中唯一掌握重权的人,但樊伯山中正少谀,自出仕以来从未拉帮结党,这一点亦可放心。
别看金徽皇帝独出心裁地一下子封了九妃,但细思之下却不会出现错综复杂的后宫与外戚纷争,这也算是奇迹了。
皇帝在今日朝会上说,先皇遗妃们已经迁出太极宫、去大安宫居住了,从明日起,皇帝及后、妃们将由东宫移驾太极宫。每日朝会地点仍回太极殿。
长孙无忌听了有些意外,因为他推断皇帝一家是要搬入大明宫的。
皇帝道,“赵国公猜的不错,皇后正亲自主持着、操办大明宫中各处殿室清扫、宫人和内侍去留事宜,朕与皇后要移居那里,还须等些日子。”
御史大夫萧翼奏道,“陛下登基已有些日子了,那么按制,也该着手采选九嫔,及九嫔以下的世妇、御妻,将后宫充实起来,不然不成体统。”
皇帝没想到萧翼会提出这个问题,可这事他都没敢同柳玉如商量呢。
皇后自从提议九妃设置之后,绝口不再提什么嫔妇,那就是她不大愿意。想至此,皇帝说道,“这个不急,后宫以皇后为主,朕总要听听她的意思。”
萧翼道,“谨遵陛下之命,但微臣建议,九嫔之选,宜授本朝四品以上官员之女,二十七世妇,则应在六品以上官员之女中择优授予,而八十一御妻,则可海选民间良女充之……”
这个听起来倒是极具诱惑力,不过皇帝还是连忙打断道,“朕已说了,此事容后再议!但萧大人你不必盯在内宫这一件事上,难道今日朝会,御史台就没些正经事?”
江夏王李道宗坐在椅子上心中暗乐,皇帝定不了的事便是这一件,以皇后柳玉如的性格,当初贞观皇帝想塞一个苏殷到她家里去,又是口旨、又是“毒药”,都被她顶了不知多久,萧大人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国公想帮衬萧翼几句,想想也算了,这种事连皇帝都不急,自己急什么,再惹到柳玉如不高兴的话,得不偿失。
再说了,九嫔如果真要按制、由四品以上官员家女中选取,世妇由六品以上官员女中选取,岂不是又要增不少的外戚,无论如何都是对长孙家的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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