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于是把人带到了勤政殿,根据如琢的供述,一炷香后,张德全和锦葵也到了,一齐跪在大殿之上。
李永邦对如琢抬了抬下巴道:“喏!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着他们的面,一字不漏的再说一遍。”
如琢像个活死人一般,凉凉的答道:“是。”
“奴婢原籍永州枫溪人士,姓卞。祖上有人跟着藩王闹了事,男的都被斩了头,女的全部充入贱籍。奴婢身无长技,便在青楼里打杂。机缘巧合之下,伺候了一位头牌,名叫薛燕歌,就是当今吏部尚书元若宪的宠妾。”说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泛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她从前很是羡慕薛燕歌,薛燕歌长得好,体态轻盈,又弹得一手好琵琶,艳名远播,不惜有人千里迢迢到永州来,一掷千金就为博她红颜一笑。像她这种素质的,则是送给老鸨老鸨都觉得没前途,只给她一口饭吃,留着给姑娘们使唤。
“薛燕歌裙下之臣无数,多是达官贵人,但薛燕歌只跟了陆耀陆大人从永州来到了京城,只不过没多久,就被送给了上陆府做客的吏部尚书元大人。”
“薛燕歌有了着落,元府又有主母当家,奴仆无数,奴婢便没有了方向,只有掏出身上所有的家当,托薛燕歌请陆大人为奴婢想法子。陆大人答应为奴婢改籍,送奴婢入宫为婢女。不但姓名是假的,年岁是假的,就连出身都是假的。陆大人还千叮万嘱,说是做得好的,主子有赏,若是出不了头也不打紧,赚够了体己,出宫后大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奴婢就是这样入得宫。”
李永邦听一次就气一次,大手一按桌角问坐下两个:“你们两个倒是说说,尤其是你张德全,身为内侍局资历最深的人,你们两个知不知情?”
张德全吓得出了一声冷汗,伏地道:“陛下明鉴,老奴当真不知情啊,老奴……”他结巴起来,“老奴当真不知情啊。”
锦葵也瑟瑟发抖:“陛下开恩,奴婢只是负责调理新人的宫女,教她们礼仪和规矩,并不知道她们的来历和出身,请陛下明鉴。”
张德全颤声道:“陛下,老奴当真不知情,老奴侍奉主子三代,从没有出过这样的纰漏,至于锦葵,她年纪固然青涩,可历来是个稳妥可靠的人,奴才二人当真一无所知啊!”
福禄垂眸看了一眼他俩,深深一叹道:“陛下,造籍作假之事,只怕牵连甚广,单是陆大人一个,是不能成事的。”
“朕自然知道。”李永邦冷笑,肖恒去晏州当总兵以前就是在户部任职的,时间也对的上。“哼!很好,怎么这种事华妃总能和太后扯到一块去!”
张德全一听大惊,宫中最近风声鹤唳,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当即不再吱声了,听凭皇帝发落。
皇帝道:“此事关系重大,张德全,你年纪也不小了,别临了晚节不保,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令你和王翰还有温同知一起去把事情给朕查清楚。假冒宫女的一律杖打三十大板丢出去。”顿了一顿,想起陆耀还经办过一届的秀女选举,要是有人混在秀女当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又道:“秀女罪加一等!秀女婚配的都是皇室子弟,皇室血脉岂容他人玷污!朕给你们十天时间,办不好全都给朕回家种田去。”
张德全忙叩首谢恩,有皇帝的这句话,有刑部的温同知,还有王翰那个出了名的‘王一根’,全名‘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怕这事不被掀个底朝天。
果然,根本不用十天,仅仅是五天之后,原钟粹宫的三个娘子就被揪了出来,所幸一直没有承宠,问题不大。还有就是送进淳亲王府的,据说淳亲王也没有动过,全抓了起来,当场乱棍打死。至于皇帝秋狝送给边陲属国的,皇帝就表示不追究了,权当做给塞外人民送温暖献爱心。
事发后,奏本如雪花一般堆在了李永邦的案子上,都是弹劾陆耀的,一为造籍事件,二为致使谦妃滑胎来历不明的胭脂和皇后的鞋里凭空出现的银针,皆证明了内务大臣渎职、弄权舞弊,实在难当大任。皇帝立刻下令陆耀革去内务大臣一职。就连陆家的宝昌号也跟着被查封。
陆耀这一次不能再上演诈病这一招了,因为还有其他涉案人员,诸如元若宪,被当街斩首示众,皇帝要陆耀亲自去‘监斩’,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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