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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
筷子落于桌面,溅起一声极大的响声,阎锦右手保持着握筷的姿势,极难得的有些发愣。
一旁的青竹瞧了眼掉落桌上的筷子,再瞧见她发愣的神情,不禁担忧道:“阿锦,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朝青竹笑了笑,笑罢低下头去,心不在焉的将摊着的右手缓缓移到胸口处,那里跳得很急,一下下的,让她有些心慌,莫名的,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她那颗从未跳动得如此有力的心脏,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活力,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她有些不安。
眼前精致可口的菜肴瞬间在她眼里淡了颜色,她敛了情绪,对青竹道:“我们尽早回去罢。”
她心情不爽快,便没了再待的心思,瞧着青竹的目光便带了些歉意,本来她是出来陪她的。
青竹见到她的眼神,瞬间便已明了,遂笑着道:“你莫觉得亏欠,反正整日逛这京城亦是腻了,我巴不得早点回去呢。”
阎锦朝她笑笑,没有再言语,青竹放了筷,起身净了手,顺便拧了方帕子给她,待她擦了手,遂笑着道:“走吧。”
二人出了食肆,便往对面街头停着的马车走去,车夫远远见她们过来,忙将车帘掀起等她们走近,二人走近马车边,正要上去,身后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顿时让阎锦顿住了身子。
她回过身去看向来人,淡淡道:“容公子。”
不知何时,在她们的马车边上停了一辆马车,车上之人半掀起车帘,偏头对着她淡淡笑着,见她看他,那笑意便浓了些,“姑娘。”
“公子有事?”她挑挑眉,她此刻不爽快,并无多少心思与他纠缠,神情间不自觉便带了些疏离之色。
容凌似未看见她的疏离,仍是满脸笑容,他的眼眸极深邃,不论他笑得多灿烂,那笑永远到不了眼底,一时间便让人分不出真假来,弄不清他真正心思为何,阎锦无意打探他的心思,亦不在意他笑得是否真诚,只静静瞧着他,等他将来意道出来。
“偶遇姑娘,便停下来打个招呼罢了,并无其他。”容凌道。
阎锦点点头,淡淡道:“招呼已打过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她说完,压根儿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极其无礼的转身上了马车,青竹摇摇头,亦跟着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将他的视线隔绝在了车帘之外,车夫为难的看了看容凌,最终一咬牙,赶马越过旁边的马车。
“主子……”利安皱眉看着马车走远,不太乐意的轻声唤了他一声,如今的他脾气虽没变,但明显克制了许多,不满亦不会再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出来。
容凌笑看着马车走远,并未搭理利安,车帘落下,将他整个人遮了,亦遮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兴味,他不得不承认,时隔十几年,在‘她’之后,他再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兴趣,那感觉来得那般快,压根儿不给他考虑的时间,他却并不反感。
一想到她的身份,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了,他皱起眉来,神色复杂,时隔十年,百里墨竟是又看上了别人么?当年闹得那般沸沸扬扬的他,竟是要把‘她’忘了?那偶尔会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张脸,那一张渐渐模糊的脸,终是要被遗忘了么?
他轻轻一叹,忽觉怅然。
*
马蹄声踢踏,渐至二皇子府,当那熟悉的府门映入眼帘时,她莫名便松了口气,尚智早已去了安陵,如今府里任何打探消息之事便落在了尚仁头上,阎锦甫一进门,便见尚仁站在院里等她。
青竹笑着与她道了别,便转道去了别处,阎锦走近尚仁,道:“有何消息?”
她并未停下,走近他说了这句话便越过他向前走,尚仁跟上她,始终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一边走,一边道:“花满楼近日已关了门,京城里不少人都在暗处动作着,或多或少与那庄隐有着联系,诚王这两日陪着陈贵妃礼佛,半步不出殿门一步,容凌虽未有太大的动作,但暗地里却派了不少人出去,那月娘现今在容凌府里住着,倒是安全得紧。”
阎锦点点头,心头一动,又道:“你主子呢?近日可有消息传来?”
尚仁摇摇头,眉头皱起,有些疑惑,“近日主子并无消息传来,倒是有些古怪。”
百里墨虽未与阎锦信件往来,与尚仁却是信件不断的,几乎隔个一两日便是一封,问得回的虽是琐碎,似这般五日没有消息的情况,倒是从未有过,又如何不令尚仁疑惑?
连尚仁亦觉得古怪么?阎锦再度皱起眉来,心里那丝刚淡了些的不安感再度袭上心头,瞬间侵袭了她的心,不安感渐浓,整个将她的心包裹了起来,密不透风,无法解脱,她狠狠吸了口气,将满腔烦乱压下,对尚仁道:“派人去瞧瞧。”
事出反常必有妖,百里墨无端不会没有消息,加上她现今越来越浓的不安烦乱……
阎锦猛的一惊,脚步有了半刻停滞,却又在瞬间恢复如常,只那浮上心头的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她加快了步子,背影略显急促,没一会儿便将尚仁抛在了身后,她进了长安院,又快步进了屋,猛地关上了房门。
“不可能……”她捂住双眼,深深呼吸着,身子无力的靠在门板上,那笔直的肩背亦垮了下来,屋外有脚步声临近,她却半点心思也分不出来去管,现今她满脑子都是心里那念头,那叫嚣着欲奔出来的念头,那个念头,名为‘心意相通’。
她与他,已是心意相通了吗?她的心感觉到了他有危险,心便提醒着她吗?不!不是,她与他连心意亦未互相确认过,又哪里会心意相通?这不过是意外罢了,他没有出事,她亦感觉不到他,是的,就是如此。
似乎她念叨着的话说服了她,她的心渐渐平稳下来,离了那满脑子的念头,她方听到屋外焦急的呼唤声,她抹了抹脸颊,转身开了门。
“锦姑娘,你无事吧?好端端的怎抵了门?”屋外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丫鬟,十五六岁的年纪,着一袭青衣,见她开了门,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焦急询问。
“我无事。”阎锦轻轻收回手,低声道。
茴香似未察觉到她的疏离,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其他不妥,遂放下心来,轻吁了口气,“锦姑娘,若是有事,大可告知茴香,一个人闷着怎么成?可别闷出病来……呸呸呸!瞧奴婢这嘴,说的什么浑话!姑娘莫恼奴婢,奴婢无意诅咒姑娘!”
大抵少女不知愁时皆是这般模样的,瞧着她一边懊恼跺脚,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她的模样,她忽地便有些想笑,虽未大笑出声,亦未低眉浅笑,那眉宇间却软了不少,眼角亦带了丝笑意,虽淡,终是看见了茴香眼里,她停了跺脚的姿势,静静的瞧着她,略有些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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