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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奴婢准备不妥当,设想不周全,这离城门还甚远,小姐一定会冷的,这可怎么办才好?”红玉又急又自责,边说边从车厢暗格中取出暖炉:“小姐素来总说不冷,尚用不着这个,幸在这暖炉一直备着,就怕这个万一!”
嗯,确实是她总说不冷,屋里暖阁未通地龙,夜里也就搁那么两三个炭盆罩子,这会真被冻了着凉,也只能怪她自已。
不过红玉这话里明晃晃这个意思,即便她晓得这不是红玉的本意,不过是焦急了脱口而出的话,也不禁让她深思。
绿倚尚未来得及相处,便因她而惹祸上身入了牢狱,她并不了解绿倚,这且不说。
单说红玉,红玉这些天跟在她左右,言行举止在她以往看来,其实没什么,然照着阴家下人的规矩而言,红玉自律不严,颇多有不当之处。
父兄精挑万选红玉与绿倚到她身边侍候,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那便是有什么用意了。
毕竟红玉与绿倚并非阴家家生子,更非自小被买入阴家调教出来的婢女,而是半道出家买入府调教,这半道再怎么调教得当,也只能是半道,与自小受训及家生子那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这些事儿,她原本不是太懂。
可在这一路到燕京,叶子落闲时就没少在她耳边念叨。
因着是未来她身处之地,她听得仔细,也理解得透彻。
或许尚有许多言行举止,她尚无法全然习惯掌握。
但就红玉与绿倚调派到她身边侍候一事儿,她总觉得深含了他意。
这他意还是她父兄未与她明说的他意。
她心中也已有猜想,可找个机会与父兄证实一下。
耳边听着红玉叨叨地说着,又见红玉眼眶红得快掉金豆子,阴十七刚想着安慰两句,便听到小窗户边上传来叶子落的问候:
“十七,你冷不冷?”
阴十七接过红玉递过来的小巧手炉,入手即刻一股暖意流入掌心,直通四肢,她眉开眼笑地舒了口气,往外对叶子落道:
“还好,不太冷,你在外头骑马儿一定更冷,要不要到马车里来?”
再由着车夫一路带着马儿进城便好。
可叶子落没答应,阴十七想了想也觉得叶子落应是忌讳男女有别,也顾忌主臣之别。
刚想着以往的许多言行举止得改,这会便又出茬子,虽然她真觉得男女共坐一厢实在没什么,前世她还穿着比基尼在游泳池边晃呢,那时得有多少男人啊。
这里终归非是现代,而是颇为封建的古时,叶子落是正经地道的古人,她这个真现代人假古人也只能入乡随俗,自不再提。
想着往后也不好再多提,因为她发现因着她刚才那句话,叶子落到现在的眉头都还没能释下来过。
叶子落也确实有点懊恼。
骑在马上想着这一路过来燕京,他充当车夫,并未与阴十七共坐一厢,也讲了许多世家小姐应有的规矩礼数给她听,她听得认真,时常还举一反三,问得精细,那会他答着就觉得心安。
可这会他觉得当初曾品正半路加入的时候,他就该让曾品正严禁不与阴十七共坐一厢的规矩。
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是诸如他与曾品正这样的外男。
终非兄弟姐妹,即便是兄妹,也大多时候要避忌的。
阴十七这样随意一句话出来,虽是关心他,他心里也高兴,可这样随意开口让他一个外男上马车与她同坐,这样着实不妥。
红玉也是自阴十七那句问叶子落要不要上马车同坐一厢之后,便是震惊地瞧了阴十七一眼,又赶紧低垂下头去。
她想劝,又不大敢劝,想着若是区妈妈在此,定然是要好好与自家小姐说说的。
可她不是阴家家生子,又是刚入府三年,规矩礼教皆非阴家下人中拔尖的,绿倚也是与她一般。
当初被老爷调派出来,说是要让她和绿倚侍候回京归家的小姐时,她们两人是被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后来经府里管事妈妈开解,她们又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这回是兴奋的。
她们等啊盼的,终于盼来了众人引颈相盼的阴家唯一掌珠。
绿倚卷入命案,红玉着急绿倚安危的同时,也觉得阴家掌珠着实好相处,并不难侍候。
此番绿倚出事,事关性命,自家小姐也频频出府奔走查探,力求为证绿倚清白。
能有这样的主子,她深深感到幸运,是她与绿倚的福份!
倘若红玉知道绿倚会无端遭难,本就是因着阴十七这位阴家女所起,不知她还会觉得幸么?
两人坐于车厢内,一人骑在车外马上,三人各有所思,仅车夫一心赶车。
这初雪幸在不大,不然路怕是很快会被掩埋难行,车夫就想着赶紧赶回城里,又怕赶得太快不稳,会颠到车厢里的小姐。
幸在他也是车把式老手了,直赶出两三里之外,也没怎么颠簸,一路稳得很。
眼见再过半里路,就要上官道好走些时,车夫便看到了前面停在路中间的一辆蓝篷马车,他赶紧勒了勒,把车速渐渐放慢下来。
叶子落早就看到,驱马上前。
蓝篷马车除了车夫外,车旁就站着一个人,是做小厮打扮,看模样应当是哪家大户的奴仆。
叶子落一上前,那人便笑着上前,手上捧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之物被盖了一层棉布,他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你家爷是哪家的?”
那人停在叶子落马前三五步外,叶子落不下马儿,他也只往叶子落身后的阴家马车看了眼,便恭恭敬敬地长揖到底,礼后起身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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