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馨抬手捏了捏李宸的小鼻子,“小公主,您的母亲怕是又要在掀起一场风波了呀。”
李宸闻言,打了个喷嚏。
刘馨笑了起来,将她放在暖炕上。
李宸坐在炕上,看着周围的东西。她记得以前小时候住的不够是五十多坪的房子,可总觉得房子好大,后来长大了再看回去,觉得拥挤到不行。如今她重新变成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孩儿,周围的东西对她而言,一下子便放大了好几倍,就连一个小小的阶梯,对她来说都高得不得了,真是要命。
李宸骨碌的一下,躺倒在炕上,可再想爬起来,可就困难了。
她在炕上像一只毛毛虫一样挣扎了半晌,觉得爬起来无望,于是干脆趴着。
她的母亲武则天,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女皇帝。几个月前,她的父亲生病,无法料理朝政,于是让武则天代为处理朝政,如今病愈,料理朝政时却发现昔日温柔体贴的皇后在政事上竟然有要与他分权的倾向,心中自是不满。
上官仪这个人,李宸是听宫女们提起过的。此人早年是个僧人,后来进士及第,文采风流,是御用文人,如今是西台侍郎,官拜三品,也是一代文坛领袖。
可惜,这么个文采风流的人,或许很快就要成为帝皇夫妻吵架的炮灰。
李宸趴在暖炕上,试图尽力回想一下早就还给历史老师的中国古代史,可惜回想了半天,只记得开元盛世,可这会儿连李隆基那家伙的娘都还没出来,想起来管什么用?又想了半天,除了她娘武则天手腕一流、残酷又温柔,而父亲性格善良儒雅之外,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没办法,肚子里的历史墨水就那么一点点儿,即便是把脑袋瓜给剖开,能解剖出来的也就是这些了。
李宸毫无章法的想着,纵然思想不是小孩子,但幼儿的体力到底不如成人,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模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当年先帝病危,主上前去侍奉先帝,媚娘从那时开始,便与主上生死相依。感业寺中常伴青灯,日日相思,后来终于排除了万难,媚娘得偿所愿可以常伴君侧,可如今为何,主上动了要废后的念头?”
“当日几位顾命大臣手握重权,主上忘了那时我们是如何排除万难,才有今天的局面吗?”
“媚娘,我、我……你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又怎会有要将你废掉的念头,这、这都是上官仪教我的!”
一个焦急的男嗓音,成功地让李宸醒了过来,她张开眼睛,看了看坐在暖炕上的武则天,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脸色有些忐忑的男人。
男人眉目一派温文,一身清贵。
这是李治。
武则天见李宸醒来,动作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李宸眨了眨眼,小脑袋枕在武则天的肩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瞅向李治。
因为废后的诏令而让武则天伤心难过的李治正愁要拿什么法子来将他的皇后哄回来,此时见到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李宸,便柔声说道:“媚娘,都怪我鬼迷心窍,你我夫妻多年,相互扶持,总算是有了今日的安稳,你又怎会与那郭行真在宫中行厌胜之事?厌胜之事,是大逆不道之罪,我听得王伏胜禀告此事,一时怒上心头,此时正好上官仪前来拜见,你也晓得上官仪此人,他向来不主张你插手政事,恰好得知有人诬陷你与郭行真厌胜,便趁机与我说在我养病期间,你专权独行,已引起朝野上下不满,此时又与道人勾结行那厌胜之事,应该废黜皇后。我、我那时心乱如麻,一时不察,便听了他的话。”
武则天抱着李宸,并没有回头,仍旧是一动不动。
李治随即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媚娘,你为我考量甚多,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为我生儿育女,我又怎会想要将你废黜?”
这回,武则天终于有反应了,她转过身来,一双眉目含嗔带怨地横了李治一眼,说道:“主上,妾与你多年夫妻,又岂会不知你向来耳朵根软,旁人说了什么话,你便是信什么。主上可曾记得当日王皇后与萧淑妃之事,若不是主上那时心软,前去与她们有所牵扯,又被她们三言两语说得动了恻隐之心,她们又何至于死?这些年来,妾与主上夫妻同心,夫为妻纲,主上好便是妾的福分,我又怎会与郭行真做出对主上不利的事情?”
李治此人,虽为帝王,可这辈子的性格却与果敢二字没什么缘分,什么事情都是当断不断,一时觉得这个人说的对,一时又觉得那个人说的也不错,立场左右摇摆。这些年来武则天在他身旁,事无巨细都打点得妥妥当当,虽说他前些日子生病授意她处理朝政,她开始有自己的主见,无法与他的想法一致,可……代理朝政便是他的主意,又怎么能怪武则天?
李治想起这些年来和武则天在一起走过的风雨,此时又被武则天质问,心中愧疚之情顿时泛滥起来,连帝皇的身段都放下了,“媚娘,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听旁人的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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