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军营中我与你丈夫做过一段时间的幕僚,他为人豁达开朗、忠直仗义,说实话某些方面跟你还有那么一点相像,军中的人都很维护他,那时怀安王安排他到军中从最底层起历练,他从不仗着自己的父亲是高官而轻慢我等,并且十分乐于助人,谁有困难他都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帮,因此在军中积攒下不小的口碑!”他笑说着过往那些愉快的回忆。
阿阮目中闪亮,笑道:“没想到他人这么好,我却是不知道的。”
崔缄便又叹息,“是啊,我知道你等他等得是辛苦些,但是我敢肯定地告诉你,他这个人,值得你等!”
阿阮哑然,脸上一阵发呆,感到她没有回应,崔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两人无声,只有车窗帘在随风飘啊飘……
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平稳地行驶着,崔缄将阿阮护送回她父亲那儿,慌得陈颢昇连忙出来迎接,“哎呀,崔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颢昇寒暄中间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女儿又看着崔缄笑,“今日将军怎么有空到老朽府上?这……”
他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女儿前段时间离宫后是回了她母亲那儿,他也没多余的精力管教这野丫头,便任由她四处作乱,不知怎么的今日又跟这崔将军混在了一起,他俩可并不相熟啊?
阿阮挠了挠脑袋,笑得讪讪的。
“是这样的,宁王、薛王、岐王将令嫒带到南山围场,末将陪皇上狩猎正巧遇上她,便送她回来了。”崔缄拱手说道。
“噢噢噢,是这样啊,崔将军还请上堂喝杯热茶吧!”陈颢昇连忙喧让。
“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扰右丞大人了。”崔缄爽直地笑道。
阿阮的父亲陈颢昇未卸任前官至尚书右丞,因此别人都这么敬称他。
阿阮送崔缄到大门上望着她离去,她双足一旋,飘然走回院落,回来便看见她父亲负手站在院中狠狠瞪她一眼,“你可总算是舍得回来这个家了!”
“其实本来也不想回来的,谁叫咱府第离南山围场近呢,嘻嘻……”阿阮调皮地说道,还跟她爹眨眨眼。
陈颢昇瞪眼如铜铃,气得满颏胡须全数炸起,“罚你……罚你抄十遍《韩非子忠孝》《孟子梁惠王》《般若蜜多心经》,哼哼!”他一甩衣袖,背着身气冲冲地走回屋去。
阿阮朝他略胖的背影一吐舌头,又是调皮地嘻笑,“抄就抄!您老以为我还会怕吗?哼!”她鼻子朝天一翘。
与此同时南山围场上夕阳遍洒金芒,三王与皇帝坐在山丘上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此时李弘竣已换掉那身染血的衣裳,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便也张嘴撕了一片鹿肉大口嚼着,一边咂咂嘴大赞,“味道不错,就是好像缺点盐!”
“在岐王那儿,他这个吃货出门都有带油盐酱醋,生怕遇到不错的美食可惜缺味儿而错过!”宁王扳着酒坛笑道,看着岐王把手里鹿肉咬嘴里,两油手便往怀里摸了一小瓶盐出来,“在这儿在这儿,我给你倒!”
他便拇指推开旋转的金属盖子,要给李弘竣手里的鹿肉上洒盐,“别别别!”却被李弘竣嫌恶地推开,“你怀里揣那么久,适才又骑马一阵儿乱跑,定然窜了一股怪味儿,我不要不要!还是就这么将就着吃吧!”他又张嘴撕了一口嚼着。
或许经过适才一番剧烈运动,他们都实在是太饿,便觉得这野滩上烤得鹿肉比那宫中和王府膳房里做的还要鲜美可口。
忽然薛王用手肘一扛李弘竣,低眼看他挂彩的身上,“哎你身上伤没事儿吗?要不要看看?”
李弘竣与他挨坐得最近,几乎是膀子靠膀子,他回头看他,摇头,“没事。”他睫毛长长的,眼睛像黑色曜石一样黝黑明亮。
岐王皱眉道:“不知那些是什么人?九郎你能猜出是谁吗?是谁那么恨你啊?”
李弘竣摇头,“今日好容易出来打一回猎,我不想大家因为我破坏了兴致,不说这些不高兴的,来来来,喝酒。”
四人便大笑着酒坛碰在一起,仰头一饮而尽。
岐王笑说:“我就是喜欢九哥这性子!哈哈,不过也是,像你这么一肚子坏水儿,别人要是喜欢你,那可真是大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仰头狂饮坛中酒,一抹嘴上酒渍。
忽然细心的宁王问道:“崔侍卫呢?他不是向来与九郎你形影不离得吗?”他抬头瞭望四周,但见臣僚百官各自聚在一处喝酒唱曲儿。
李弘竣这才回头看适才那辆车的方向,车那边是一路半黄不黄的胡桐树,“他适才说要拖走一辆空车,好像是去有许久了。”
“什么?空车?”岐王吃惊,看薛王与宁王,“什么样的车?”
李弘竣回头看岐王,“看起来像是女人坐的,装扮得挺艳丽的,反正我是就算被打死也绝不会坐那种车子的,太娘气了!”
“啊?”岐王张大嘴,与薛王、宁王一起站起身,“这下糟糕!”他扔掉手里鹿肉随手牵匹马便朝草坡下奔去,宁王与薛王也连忙跟上。
李弘竣不解,也骑马跟过去,他三人还未进入胡桐林,只见岐王已拉着一辆空车出来,帘子揭开果见里头无人,宁王与薛王脸上一片震惊,但见岐王也是满脸焦急。
“你们这是怎么了?”李弘竣不解。
“不瞒老九,我们带阿阮来南山围场,只是她昨夜喝了太多酒,直从岐王宅来到南山围场这一路上都没能成功把她叫醒,便仍然安置她在车中,只等她醒来再叫她跟咱们一块野炊的,只是明明我们已派有十几名侍卫保护她的,怎么这下人全都不见了,而且马也不见了!”宁王在马上神色担忧地说道。
他不说还好,这下李弘竣彻底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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