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梦还没有掀开那变化多端的面纱,便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被打断了。“咚咚咚……”这可比鼓点更刺激人心。
庄叔颐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仍然是一片昏暗的。还没有天亮呢。准确的说,还没有过去多久。扬波甚至还没能合上眼睛。
扬波想爬起来去开门,被庄叔颐按住了。“我去吧。阿年,你应该好好休息的。我去就好了。”
门外站着的是提着煤油灯的房东太太。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被微弱的灯光照射得越发阴森可怕,叫庄叔颐看了一眼,便不大想看第二眼。
“房东太太,现在天还没亮,您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庄叔颐尽量抑制自己那颤抖的眼神,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不为什么。现在就从我的房子滚出去。”房东太太冷冰冰道。
“什么!”庄叔颐震惊地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预兆,在这大半夜的。一阵夜风掀起庄叔颐的睡袍,叫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庄叔颐从来也不是那等软绵绵,逆来顺受的性子。她立时便拒绝道。“我们付给您一个月的房租,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撕毁合同。”
“什么合同?这房子是我的,我说不想租了就是不想租了,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滚出去。”房东太太毫不留情地说,她一把抓住庄叔颐的手臂,那瘦得只有皮包骨头的手指让人忍不住想起老鹰的爪子。
“你不能那么做。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晚上。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就算你说那时候结束租房合同,也到天亮了再说。”庄叔颐一把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拽了下来,然后就要关上门。
“不行。你们今天晚上就给我走。”房东太太立刻急起来。“来搜捕的人已经到前面那条街了,你们不能留在这里,给我惹麻烦。”
“什么搜捕的人?什么麻烦?”庄叔颐起先还一头雾水。
“不要装傻了。你看看。这一地的。”房东太太艰难地弯下腰,用她那盏只剩半点光芒的煤油灯照亮了地板。
是血迹!
庄叔颐立刻想到了,一定是刚刚留下来的。她立即察觉不妙,但是在无情的人面前,她一向来是不会示弱的。
“这血迹是哪来的,我哪知道。反正不是我们家的。你该问问,是不是谁家在走廊上杀了鸡没清理干净啊。反正你不能今天晚上就让我们走。我们有权利享有这房间的使用权。”
庄叔颐这一回,毫不犹豫地将那扇门摔在了房东太太的鼻子前面。然后再也不管门外的叫嚣和怒骂。
“怎么了?”扬波失血太多了,现在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没有怎么注意到门外的动静,或者说他已经不能做到了。
“阿年,搜捕的人到前面一条街了。我们必须离开。”庄叔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不,糟透了。”
“没事,你扶我起来。”扬波冷静极了。
但是庄叔颐不得不再一次在心里重复那一句。
糟透了。
外面下着雨,而阿年身上的伤已经让他不能够自己站起来了,更要命的是,他们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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