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没有好位置了。别人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去占位置的。我上午去看,就有不少人在门口徘徊呢。要不是昨晚上礼堂没开门,说不定昨晚上就有人去占位置了。要不是你非要去大学的读书馆看看,我们也不会来得这么晚。”
所以叶娴妹子来给庄叔颐通风报信那可是真爱了。
“厉害。你说我带些三明治去卖,会不会赚个盆满钵盈啊?”庄叔颐从包里翻出一个纸袋,拿出里面被书压得扁扁的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又中午不吃饭啦?”叶娴妹子为什么愿意和庄叔颐好,还有班上的同学为什么孤立庄叔颐都和她这个三明治有关。
因为实在是太寒酸了。上海的私立学校就算水准很高,但是钱的水准也很高。像庄叔颐这样连个压扁了的三明治都吃得下去的姑娘,整个学校也找不出另一个。
那袁晓彤看了便嘲讽了几句,然后被庄叔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两个人彻底旧仇,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不过,袁晓彤是女生中的头头,自然连带着剩下的人也不怎么待见庄叔颐。
叶娴姑娘是个例外。那是因为叫破这件事的人就是她呀。庄叔颐被孤立之后,她十分愧疚,便来和庄叔颐道歉了。没想到,最后两个人就好上了。
这个词,倒是让扬波又是吃了好一番的醋。这两姑娘谈得高兴,促膝夜谈也是有的。只把扬波挤得那叫一个心酸。
好上以后,叶娴才知道庄叔颐可不是穷苦人家出身。法租界一栋别墅,没钱没权没点地位的,一般华人还真是买不到。这个庄叔颐的后台便是在这上海滩也算硬的了。
“忘了。”庄叔颐连忙双手合十拜托道。“娴娴,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啊。要是让阿年知道了……”
“你就惨了,是不是?”叶娴抱着自己的书,一脸无奈道。“榴榴,你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你是说不吃饭,还是说阿年这件事?”庄叔颐笑眯眯地岔开话题。“快看,到了。哇,这么多人,这才是路口啊。”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人墙之中挤进去了。庄叔颐被挤得差点把刚刚吃的三明治吐出来。“我的天哪,这学校居然有这么多人。哪来的呀?”
“我看全上海的学生都挤到这里来了。榴榴,怎么办?别说没位置了,就是站的位置都没有了。”叶娴那是紧紧地抱着庄叔颐的腰,才没被人群挤掉的。
“我想想。”庄叔颐这会是用上了这么多年来扎马步的功力,才没有被推倒的。庄叔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有了。娴娴,你会爬树吗?”
“爬树?!不会不会。”叶娴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算会爬,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穿着裙子爬树吧。
要知道学校的校服下部分可是西式的百褶裙,好看是很好看。但是要是用来爬树,那就整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了。
“那没办法了,爬楼梯吧。我看了他们学校礼堂的构造,楼上肯定还有空间可以站人的。你要是不怕高,我们就去那听,说不准还更清晰一点呢。”庄叔颐转头就带她走。
“我不怕。”要知道这可是泰戈尔先生的演说,别说是去阁楼,就是上刀山也去啊。叶娴和庄叔颐摆明了是物以类聚。
不过,很显然,有这个好想法的不止她们两个。她们上去的时候,顶上也站了不少的人。幸好,她们来得不算晚,也总算是抢到一个位置了。
然后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了。庄叔颐便看见一个极具印度风采,胡子纯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所到之处皆是学生恭敬鞠躬的后脑勺。
这便是名满世界的印度诗人泰戈尔先生了。
刚刚还是黑压压一片没有缝隙的人墙,这会儿竟自然而然地分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来,供他们行走,仿若是圣经里摩西分海一般神圣的画面,叫庄叔颐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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