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淡定极了?骗人的。她又不是穿着防子弹的钢铁铠甲,怎么会不害怕子弹?她只是想将自己的命和其他人的一起救下来,可不是想要杀生取义。
众人皆是紧张得屏息而待。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难道天上还会下红雨,叫这群没有良知丧心病狂的畜生就这样倒下去?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庄叔颐的表现却叫他们不由地心生期待。
“我觉得你们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火气。”庄叔颐用了日语之后,恶心地吐了一口唾沫。“好了,大家往后退,变成饼也别靠过来。”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是即将发生什么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天然地信任她,竟全都听从她的话语,人叠着人,像是叠罗汉似的挤在一起,给庄叔颐空出一块几近巴掌大的空隙来。
可是敌人已经没有耐心了,其中一个竟开了枪,正打在庄叔颐左脚,顿时血流如注。庄叔颐在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之时,便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了。
她有勇气面对死亡,但是说老实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抵抗自己心底的阴影,那道血色的阴霾。
庄叔颐在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然后冲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中用身体撞倒那只盛满油料的桶子,她全身都沾满了随时会叫丧命的液体。
但是她毫不在意。
“这个傻瓜是要自杀吗?”
“快点火。”
然后庄叔颐笑了起来。“那你们是要陪我同归于尽吗?”
那些日本兵终于发现,那倾倒的油桶,叫他们全都沾上了这易燃烧的油料,若是要燃烧,说老实话,谁也逃不了。
“不,快灭火。八嘎,不许……”惊呼声终于出现在对面这一群趾高气扬的人们之中。
庄叔颐还不尽兴,竟然对着后面大喊。“不怕死就点火吧。大不了,我是全熟,你们是八分罢了。”
“快开枪,打死她!打死这个支那猪!”为首的那个竟然还不死心,就算是要杀了庄叔颐一个也好。
庄叔颐拉开自己手里这支枪的保险,努力地保持镇静仰着头,不叫自己注意底下那一抹猩红,还有被液体刺激的剧烈的疼痛。
“哦,难道日本没学过,打枪会冒火花?虽然我知道可能骡子也不懂,但我没想过你们这么像,是近亲吗?”
论打嘴炮这件事,庄叔颐从没输过阵。她自家阿爹也别想压她一头,何况是别人家的蠢货了。
那群日本兵几乎不敢置信,竟然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吵不过一个中国人。这简直不可思议。其中一个愤愤地大叫道。“她一定是个日本女人假扮的。该死的叛徒。”
“我呸。”庄叔颐一口啐在他脸上,不带一个脏字地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后面那群学生见那些日本人吃瘪,顿时士气大增。之前和日本人起过冲突,试图冲出一条路来的几个学生,胆子也是大,竟也跟了上来,站在庄叔颐的身后。
“我呸。我们小东楼主这样好的姑娘,你们也配!”
“就是,你们这短腿柯基犬,左脚都会绊住右脚,据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你们要再过个几百年才生得出我们小东楼主这么大长腿的闺女。”
等等,就算要损对方,但是能不能不要带上她那个莫名其妙的外号?
庄叔颐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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