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摔落声。庄叔颐意识到不好,赶紧去摸索。她的手上便摸到了黏糊的液体,一大片。不需要猜测,她也知道这是什么。
“小伍,小伍,你还好吗?”
除了艰难地喘息和呻吟,庄叔颐得不到任何其他的回答。庄叔颐勉强地睁开一只眼睛,只盯着他的脸看,其实也没有任何差别,她根本看不见。
眼前黑漆漆的一团,似乎被浓雾所覆盖了一般。
外头的枪声再一次响起来了,还伴随着许多惊恐的尖叫。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庄叔颐甚至通过重重的阻挡看到了一双鞋子,上面布满了干涸了的血渍和泥尘。
是追兵!
庄叔颐随手从地上捡了一个东西,说老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那东西够重,十分合她的心意。她举起那东西,就这么用力地朝脚步声来的方向砸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沉重的闷响,和古怪调子的唾骂声。庄叔颐知道自己砸中了,因为枪声停了,而靠近的脚步声少了一个,却越发地快速起来。
庄叔颐趁着这个机会,搬起小伍便跑。不知道她是不是该庆幸小伍没比她重多少,否则就算是以她的速度也别想跑起来。
但是她们该往哪跑?或者说她们能往哪跑?
庄叔颐已经搞不清楚方向了,头晕的症状当然很严重,但是直到这个时候,她的眼前仍然是模糊不清,大概只能从中分辨出是路还是一堵墙。
“太太,放下我吧。这样我们都跑不了。”小伍的血稍微地止住了,他勉强发出声音来,但是摸上怀中的手枪的动作已经无法继续了。
“没傻了。你以为没有我,你活得下去吗?现在要决定救不救你的是我,不是你。现在闭嘴,有功夫说傻话,不如好好喘气。”庄叔颐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些话来。
她现在简直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无数的小巷子里乱转,找不到出口。不,不如说是找不到入口。
庄叔颐迷失了方向,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流血不止的蠢货,还有后面追着一大堆的闻着味道来的狼。当然还有子弹。
该庆幸这帮家伙的准头烂到连小孩子的弹弓都不如吗?离庄叔颐最近的一发子弹也不过是打中了她眼前的那扇窗户,激起一阵怒骂。
当然那张从窗户里探出来的愤怒的脸,在看到这一连串的乱糟糟的戏码,吓得目瞪口呆,立时便熄了怒火,躲了回去。那张如同变戏法似的的脸实在是可乐。
这给了庄叔颐一个灵感。
“小伍,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人很多吗?我看不清路了。”庄叔颐再第三次路过那扇破窗户时,她不得不出声询问。
这简直是奇迹,她居然迷路成这样都没被人抓住。好吧,也许这也有一些关系。谁能想得到她在来的路上反复走好几遍呢。
小伍艰难地开口。“前面,太太。有一家绿色招牌的……”
接下来含糊不清的话语,庄叔颐便再难听清楚了,他昏过去了。庄叔颐知道时间紧迫,她必须得在他失血过多之前找到地方安置她们俩个。否则她心上的那笔债又该多一个了。
“小伍,你可别死了。”庄叔颐一边拖着他,一边吃力地抱怨。
这不是她第一次遭受这可怕的追捕了,当然在永宁时的那些过家家不算什么。现在她都快习惯了,子弹还有那些奇怪的喊叫声。如果身上没有背着这样一个累赘的话,她想她应该能够很娴熟地甩掉那些追兵了。
恩,也许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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