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扬波一把拽住了她,将她用力地埋进了自己的怀里,不叫她再看一眼那可怕的人间惨剧。
庄叔颐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当愤怒被压抑之后,那叫人心惊胆战的恐惧涌了上来。他们明明没有任何理由便开枪杀人了。
这既不是战场,这些人里也绝不可能有谁是强硬的抗日分子。否则也不会深更半夜想要偷偷溜出北平了。这里都是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一群悲哀的丧家之犬。
可是那日本兵竟然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即使是开枪前的警告,也吝啬地不肯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语。如果刚刚没有庄叔颐开口喊,恐怕连一个,也活不下来。
但就是这样,生存的希望也在渐渐地消失。庄叔颐没有回头,就靠在扬波的怀里,都能感受到身后那夺人的杀气。
即使不用眼睛,她都能描绘出那些地狱恶犬流着口水,展露邪恶贪婪神情的画面来。
“转过头来。”日本兵举着刺刀,强硬地说道。
扬波小心地将庄叔颐护住,摆出他惯用的那张面具,谄媚地打开了自己的口袋,说道。“老总,她就是胆子比兔子小,现在哭得一塌糊涂,实在太丑了,就不恶心您了。”
那巴掌大的一袋子里满满当当的装着金灿灿的金子,几乎要将那士兵的眼睛给闪瞎。他一边伸手去抢那袋子,一边含糊道。“人也就是那个样子,快走吧。不许再靠近这里了。”
对着这金子,这世上的人看来都长一个模样,不管是哪个国籍的。反正金子没国籍不是吗?
扬波老练地敷衍过了这局面,便要将庄叔颐带走。但是就在他走出几步的时候,一个日本兵从外头冲了过来,和为首的叽里咕噜耳语了一阵,那人竟毫不犹豫地冲上来,非要看庄叔颐的模样。
口袋里当然还有剩下的。但是扬波认为这小鬼子恐怕不会轻易松口了,就算他把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全都掏给他。
很显然的,他们似乎在抓人。但是这一点扬波觉得自己大可不必担心。毕竟只听说过男人闹革命,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当政者将女人当做一回事。当然大清那老娘们算个例外。
只不过,以庄叔颐现在的情绪,恐怕再看他们一眼,就真的要忍不住上手了。扬波不得不想办法避开这种可能。
若是单论打架,就算没有扬波,庄叔颐自己也不见得会输,但是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比赛,这是要人命的战事。对方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扬波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庄叔颐打破的僵局。她半眯着眼睛转过头来了。对方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就叫他们回去了。
“他们在那说什么?”扬波虽然跟着庄叔颐学了不少的外语,但是很显然他对这古怪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日本话没办法。
“他们在找人。但是现在手上没照片,就有一条不能让年轻的,大概二十来岁的女人出城……”庄叔颐侧耳倾听,翻译到一半,突然震惊得抓住了扬波的手臂。
扬波努力地将她整个人都搂住,叫后面的人看不出她的异状来。“榴榴,怎么了?他们说了什么?我只听到‘东’。”
“小东楼主。他们在找的人,是我。”庄叔颐的脚步轻浮,若是没有将整个人依靠在扬波身上,恐怕此刻的腿便要软得支撑不起来,就地瘫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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