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有那哪叫做‘击败’?”庄叔颐觉得流言可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竟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传得如此沸沸扬扬不说,还夸大到叫当事人也羞赧的程度。
“若是人人都这么觉得,是不是事实又如何呢?起码你要给他们一个希望吧。”俞向晚的话,叫庄叔颐既高兴又痛苦。
高兴的是国人心中仍有血性和希望,而痛苦的是给予他们这份希望的自己,不过是个流言造就的谎言。
若是真的有救世的英雄站出来就好,就好像孙先生那样,为人民为国家扛起反抗的大旗,引领着时代前进。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除了宣言,便是宣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抵抗,将人民与国土弃之不顾。青天白日,啧,庄叔颐只看到漫天的乌云遮掩,没有一丝的光芒可言。
庄叔颐望着俞向晚的背,突如其来地冒出了一点闪光。“向晚,正宗的羊肉泡馍好吃吗?比北平的怎么样?”
俞向晚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庄叔颐问的并不是食物如此浅薄的话题。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说道。
“那可真是,好太多了。只是那里的羊可不好逮啊,总是联合在一起,抵抗咱们这种爱吃羊肉的屠夫。”
“可是这屠夫说给他们好吃的,给他们安身之处,所求的不过是一点。不过是羊,总是要被驯化的。”庄叔颐沮丧地说。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羊群里,没有狼呢?”俞向晚的话,叫庄叔颐生起了一点希望。
两人正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却不想被打断了。
“站住,长官又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就算俞向晚和扬波都穿着日本士兵的衣服,却因为庄叔颐在,仍然被拦了下来。
这些人好似是得到了她逃走的消息,刻意等在这个路口的。
庄叔颐懊恼地揪住自己的袖口。但是更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对方用日语询问扬波和俞向晚两个,为什么带着一个姑娘大半夜地在路上,是哪个编队的。
语气虽然温和,但是这两点毫无疑问地都要直戳中心。扬波听懂了,但是他不敢开口,怕自己破坏了俞向晚的计划。
至于俞向晚,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了,日语很纯正,发音也是庄叔颐曾在清子那里听过的京都腔,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也没有。而那回答,虽然猜得到,但是庄叔颐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做戏,庄叔颐仍然从对面那些调笑起哄的士兵那里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哀。这可是北平,这可是中国,竟由得他们这样侮辱中国的女性。
庄叔颐只觉得胃里拼命地翻涌着,恶心到作呕。
但是幸好,这完美的理由骗过了对方。就在庄叔颐等人松了一口气,打算继续度过这关卡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又被叫住了。
“不,我觉得,你们不需要走得那么远。”
这是一句中文,但是庄叔颐从没有觉得她万分熟悉的语言,竟然能够令她这般毛骨悚然。
扬波眼中升起熊熊的怒火,他的手摸上了枪柄。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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