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找借口。就算你忘记了,也应该要仔细地听病人的意见啊。庄叔颐虽然一点也不靠谱,但是她作为病痛的第一感受者肯定比你们更明白伤痛所在。”程琦骂的不止是程立一个,还有在座所有的傻子。“你们已经成年了,难道还要永远做嘤嘤哭泣的孩童吗?”
庄叔颐反倒是有些可怜这些被程医生骂的学生们了。“程医生别生气啦,反正只是一点小伤。啊啊啊啊,痛痛痛。”
“别瞎逞强了。你可不是二八少女了,恢复能力和年轻的时候可是完全不同了。”听了这话,现在感到悲剧的人变成庄叔颐了。
“我现在也还是二八少女,虽然是字面意思。麻烦你不要一直戳我的痛楚,好吗?”庄叔颐哇哇叫了半天。“好了,大家就不要受打击得太过了。人生在世,总是要有做不周到的时候嘛。好了,抬起头来。”
程医生就花了三句话的功夫,庄叔颐整整安慰了一个小时才让学生们恢复精神。看来毒蛇的毒液可不是盖的。
“我都不知道程医生是你的亲戚呢。程立你长这么大真是辛苦了。”庄叔颐和众同学都十分同情地望着他。
“恩,其实也是因为这一次学校迁到昆明,我奶奶担心我才联系堂叔的。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为了学医离家出走,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所以从前都没有见过的。”程立说出话来就惊觉不对,很是尴尬道。“抱歉,我不该随便妄议他人的。希望老师不要告诉堂叔。”
“不会的。不过,虽然背后说人家不好,我也真是很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背后议论不好,直接去问的话会出卖程立的吧,庄叔颐觉得那样会对不起那孩子。只好乖乖地将那些多余的好奇心吞了回去。
“你真的很在意吗?”扬波一边搅着锅里的汤,一边问。
“真的好在意。总觉得是个好故事。”庄叔颐想起当年的纠纷。曾在庄府的专职医生白医生和程医生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结下那般的死仇呢?明明都是很好的人。
可是明明都不是坏人,为什么会有那般仇视的目光呢?甚至不惜以人命作为代价。
“我不懂,他明明说过绝对不肯救白医生一系救过的人。但是我只是差点死在他面前而已,他便愧疚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他是冷酷无情,还是善良多情呢?”庄叔颐拖着凳子坐到扬波的身后,搂着他的腰撒娇。“搞不明白啊。”
扬波转过头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接着煮饭。但是背对着庄叔颐的时候,扬波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这么多年她那爱多管闲事的个性竟然还没有被现实磨平,这一点可真是可爱啊。
1939年8月蒙自分校决议迁回昆明,在那之前,同学们举办了盛大的告别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还有不舍哭泣。在一片热闹之中,庄叔颐悄悄地溜了出去。
幽深的林木,繁茂的花丛,翩翩飞舞的蝴蝶,那棵百年的银杏树。
这个气味真是好好闻啊。庄叔颐抱着自己的书,三两下爬到了树上。这棵树上没有树屋,看到的景色也与从前在永宁时的不同,可是就是叫人觉得好怀念、好留恋、好不舍。
外面的世界是战火纷飞,而这个宁静美丽的小城像一个隔开了战火的世外桃源。
这里的一切平静得好似幼年的时光,那段明明充斥着各种犯难,如今回忆起来唯有快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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