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们失望的是——坑底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跟地面完全一样的黑色土壤,视野范围内皆是一成不变的广阔平原……我们搜索了几个祈时,却没有任何发现。
当另一侧的斜坡出现在视野中时,我们便意识到,已经走过了整个深坑。
虽然这个结果有些出人预料,但我们也只能勉强接受“这只是一个偶然形成的地理构造”的解释。
离开坑底又花费了一些时间,等我们回到地面上时,周围依旧是令人绝望的黑色平原。
因为沿途的消耗,麦克斯韦身上的荧光石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恐怕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彻底摸黑前行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回到地面以后,麦克斯韦便迅速统计了我们所有的库存,令人遗憾的是,或许是先前逃亡风暴时无暇分心,结果弄丢了不少食物,满打满算,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一天的口粮了。
疲惫、饥饿、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我们走过了这么久的路,依旧没有任何能够离开的发现。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死亡正在向我们招手,至于我们是会死于下一次能量风暴,亦或者死于疲劳与饥饿,从本质上讲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就如同行尸走肉,依靠着心底仅存的那丝求生本能,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行进。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少的异常——
首先,虽然能量风暴让我们十分狼狈,但我依稀记得自己身上仅存的一件法袍,至少在进入坑底之前还算完整,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我不经意低头时,却发现法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而这种破烂感,并非因为受到冲击或者撕扯形成的,更像是经过时间洗礼而变得陈旧不堪,衣料之间的絮连也已经彻底断开。
这种现象让我想起了在“垃圾场”看到的那些残骸,无论是动物植物,亦或者其他非生命体,所呈现出的那种历经沧桑的腐败。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我脑海中便仿佛多出一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这个空间存在一种能够腐蚀万物的能力,所以才会有“垃圾场”那些残骸,所以我的衣服在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原本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然而当我跟其他三人讲述这件事后,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竟然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幻听”,声音又的确是他们本人。
这件事让我陷入沉思,如果一个人身上出现这种情况,或许能够用“偶然”作为解释,但既然我们四个人都出现了相似的症状,就证明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绞尽脑汁,试图回忆这两天经历过的所有事。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惊悚的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也出了一些问题,尤其在回忆部分细节时,即使我在日记中写过,脑海中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要知道记日记的习惯,在我青年时期就已经养成了,而拜此所赐,我的记忆力向来也不错,甚至可以将一个月前经历的事情完完整整复述出来,并将细节描述的绘声绘色。
而这种记忆模糊的症状,不只出现在我的身上,麦克斯韦他们也记不起太多细节上的问题。
经过一番讨论,我们确认了这个症状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能量风暴袭来的前后。
而造成这种症状的原因,我自己的推测是——这个空间的“腐蚀”力量,或许不只对有形的物体有效,就连“精神”、“记忆”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也能够造成影响。
当然,这些猜测没有任何依据,我也缺乏去验证的能力,之所以写下来,只是希望能够给未来某一天偶然捡到这本日记的你,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在这个方向全无、时间仅凭体感判断的黑暗世界中,我们游荡了不知多久,或许两天,或许已经五天……
总之,如果奥索图的追击队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这时候怎么也该追上来了。
对方没有出现,就印证了我之前的那个猜测——
这里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就连他们都无法进入。
至于到底是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亦或者知道却不敢进来,无论哪个原因,在眼下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总之,我们这次多半走不出去了。
昨天(或者说十几个祈时以前?),奥斯特罗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在饥累与绝望的肉体加精神双重打击下,终于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先是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我们只当他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所以只是出声安慰了几句,谁知在喉咙彻底哑掉以后,奥斯特罗突然拔腿狂奔,朝着与我们行进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份惊人的速度,让人很难相信是一个已经多日没有进食过的人所能爆发出来的,几乎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这时候麦克斯韦身上的荧光石只剩两个,我们也没有能力去将他追回来。奥斯特罗消失在我们视野中时,我就知道,我们再次失去了一个同伴。
之后麦克斯韦提议,既然无论如何往哪里走都一样,至少我们也要死在一个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这样我的日记或许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可是在这种仿佛没有尽头的地方,又有哪里会“比较引人注意”呢?
怀着这种疑问,我们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腿,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终于,在最后一块荧光石彻底黯淡前,我们找到了另一处“垃圾场”。
和之前那个地方一样,这里也散落着不少白骨遗骸,时间久一些的,已经化为了细碎的粉末。
嗯……这里应该算是一处“比较特殊”的地方了,正适合作为我们的埋骨地。
最后的最后,筋疲力尽的三个人,就这么背靠背坐到一起,我们聊起了曾经的往事……
……
念到这里,皮尔缓缓将日记合上,随后轻吐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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