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斯突然的反常表现,让迟小厉瞬间警惕起来。
在确认他并非偷偷动手后,迟小厉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疑。
(怎么看上去跟那些无可救药的狂热信徒一个模样了?)
瑟拉斯双臂张开,像是要拥抱头顶的太阳,神情略显陶醉。
迟小厉眯起眼睛,瑟拉斯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看上去好像解开了许多疑惑,实际却又增添了重重谜团。
是因为瑟拉斯成为神使前有过惨绝人寰的经历,所以才会产生厌世与憎恨?
可能性很低……迟小厉在心里快速分析,从目前得到的一些信息可以判断,瑟拉斯出生的年代,即便已经过了上古时期,距今至少也有数千乃至上万年时光,如果当时有什么恨意,也早该解决或者随时间流逝而平息。
所以这种期望世界推倒重来的想法,多半与他神使无关。
亦或者冷静绅士只不过是他的表象,瑟拉斯实际上,是一个内心极度疯狂、扭曲的变态?
迟小厉略微有些头痛,仅凭现在对瑟拉斯的了解,他没法全面评估对方的真实性格,目前能够看到的,只有他冷静、睿智,善于分析且能够完美掌控情绪这些特点。
至于内心深处是否还藏有另一头野兽,迟小厉根本无从得知。
(如果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疯子,反而更不好对付……)
迟小厉揉了揉眉心,对付一个保有理智与底线的敌人,耗费的仅仅只是脑力,如果缜密分析,还是能够预判出对方的行动模式。
可一个疯子的行事风格,绝对是多变且随心所欲,通常情况下毫无根据、毫无道理可言,也很难对其进行针对。
而一个既保有足够的理智、内心深处又是疯狂扭曲的疯子,行事风格将更加杂乱无章,难对付程度绝对排在所有敌人之首。
这么思来想去也不是办法,迟小厉装作沉吟了几秒,控制住表情变化,笑着问道:“我觉得现在的世道挺好,百姓安居乐业,各族偶有摩擦,却大方向趋于和平,这是上古时期难以想象的……即便五神归来,恐怕也做不到更好,又有什么必要推倒重建?”
“安详是步入坟墓的前奏,千年的和平时光,看似很美好,实则却已经让大陆腐朽不堪。”
瑟拉斯放下手,缓缓转过身,脸上却还带着之前那种近乎狂热的笑容:
“你难道没有察觉吗?上古时期,各族能人辈出,天才云涌,可谓十级强者遍地走。
即便像你我这样达到了更高层级的强者,在那时候,也不算多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到了近代,能够到这一层次的人又有几个?
几百年间,除了你、纳乌拉,以及已经死掉的那两个魔法师,还有谁能够步入至圣?”
迟小厉沉吟半秒,忍不住插话道:“没记错的话,三百年前的哈涅斯,应该也……”
“这种狡辩有什么意义?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瑟拉斯终于收敛起笑容,眼中却是讥讽意味十足:“时代更迭,过分安逸的生活,却让各族逐渐沉落,失去了往日的进取心!”
迟小厉摇摇头,不置可否道:“的确,战乱年代确实更容易出英豪,但这是形势所逼,一个安泰祥和的时代,不需要那么多枭雄人物搅风搅雨。”
“所以安于现状只会让你们一代代走向灭亡,只有重新将这腐朽的世界打破重建,破而后立,才能迎回曾经的盛世!”
瑟拉斯再次张开双臂,面色潮红,声音高亢而富有激情,全然没有之前那谦谦绅士的沉稳内敛。
迟小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半天没能挤出来。
他看着单片眼镜后反射的神采,默立了几秒,才缓缓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这位第二神使,果真是个疯子。
而且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也就是这一瞬间,迟小厉才终于恍然,十二神使甘当走狗的原因各不相同,或许没有一个符合所有人的理由。
对于安琪拉、图依之流来说,能够获取永生、至高无上的力量,就是她们死命追随的理由。
而对于瑟拉斯而言,他追求的,仅仅只是简单的……
战争,混乱,无序,厮杀!
他想要的是上古时期那种各族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的嗜杀,却厌恶眼下这平稳安详的世道。
就像许多参军的剑士和魔法师,历经惨烈的沙场厮杀,心性早已变得不同,再让他们回到和平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迟小厉之前从未想过,瑟拉斯身上竟然也有这种嗜杀性,而且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的理性与强大的自制力,将这种快要演变成本能的性格压制,可能早在数千年前,就在大路上建立起一场血雨腥风的“传说”。
时至今日,迟小厉没有办法探究对方这种扭曲的性格成因,也清楚找不到根源就没法对症下药,无论自己再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都不会改变这位第二神使的执念。
迟小厉能够想象的到,未来,即便五神“重生”不需要太多杀戮,甚至大陆选择依从,迎接祂们的到来,这位第二神使,也会想方设法制造困难,推波助澜,激起各族之间的矛盾,用鲜血与生命,满足自己的欲望。
双方从最根本的起点上,就已经背道而驰,两人之间注定要你死我活。
“空间破碎。”
产生“此人绝不能留”念头的刹那,迟小厉手指微微一动。
一声脆响过后,瑟拉斯前后左右上下两米范围内的空间,犹如破碎的积木轰然炸开。
然而就在同时,迟小厉心中蓦的警钟大响,仿佛被雄鹰盯住的野兔,整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一张通体漆黑的纸牌,凭空出现在迟小厉刚刚消失的地方,看似随意划过他原本站立位置的头顶,接着便随风飘落。
迟小厉瞬间出现在远处草丛,一脸惊疑不定,心中的悸动却未有丝毫消退。
几乎就在纸牌落地的时候,那个由绿草构成的圆凳,竟然以极快速度枯黄衰败,最终变成毫无生机的灰色,微风拂过,化为粉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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