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个大陆的最强者,这种来源于对未知力量的忌惮,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提波利斯沉思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贸然入城。
如果在这里的是自己的本体,无论思维还是力量,皆不是一个分身可以比拟的,自然无所畏惧,即便城中有男人设下的陷阱,也能够凭借令人绝望的实力碾压,一路横推过去。
然而现在他只是一具分身,无论性格还是心理,都远远逊色于本体,比起冒险激进,他更倾向于稳妥慎重。
即便他能够察觉到男人身上那如同蒙了一层薄纱般的异样感就殊为不易,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探明这种不祥之兆究竟来源于何方。
这种情况下,与对方硬拼,赢了也只能重新获得一个狼藉遍布的破烂小镇,想要修复魔法阵还不知道要多久,可一旦输了,自己万一无法将这边的情报传达回去,很有可能会对之后的真正计划造成影响。
孰轻孰重,稍微想想便知。
在与迟小厉对视长达一分钟后,提波休斯突然叹了口气,终于做出决定——
撤退。
不过是一个南部边陲小镇,就算放弃,对全局也造不成多大影响。
虽然从战略角度考虑,丝荻拉如同南境尾部的咽喉,只要能够将这里彻底控制住,就可以与北方诸城里应外合,像是一把利刃,快速插入南境内部,横扫所有反抗力量。
如果那位南境统领真的或者从北方回来,等待她的将不是温暖的后方,而是寒锋遍布的死地。
可如今丝荻拉发生意料之外的变故,让提波休斯不得不改变计划——
与一个小镇的得失相比,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更应该引起“自己”的重视,说不定对方就会成为那个“万一”。
“大人,您……您有什么顾虑吗?”
见提波休斯站在门外迟迟不进,维奥尼亚也察觉到一丝异样,小心翼翼询问道。
提波休斯侧头看了她一眼,沉吟两秒,用精神力传声道:“刚刚突然接到消息,北方那边的行动……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维奥尼亚瞬间联想到之前从这位“引领者”口中得知的那个惊天动地的行动,目光陡然一凝,脸上立刻蒙上一层阴影:“难、难道那些统领……”
“我暂时也不清楚,”提波休斯转身,“所以现在我要去北方一趟,至于这边……那个男人已经被我重伤,我会将这十只鸦将留下,你把事情做的漂亮一些。”
维奥尼亚抬头看了眼城门另一侧的男人,神情坚毅地点了点头:“请您放心,誓死完成任务!”
提波休斯突然转过身,维奥尼亚猝不及防下,被她抬起下巴,两人的脸颊越贴越紧。
“记住,我需要的不是以死明志的手下,活人永远比死人有用。”
清冷的声音传来,维奥尼亚大脑仿佛空白了两秒,直到提波休斯松手远去,心底才骤然涌起狂喜与欢腾。
而那个叫菲尔·利普的男人,在她心中已经被定义成一具尸体了。
“大、大人!”
维奥尼亚克制着心中的喜悦之情,“我、我们这边处理完,该怎么联系您?”
提波休斯嘴角一勾,头也不回道:“往北走——沿途与其他同伴汇合,我会在巴别塔等你。”
说完,提波休斯便快速消融在空气中。
迟小厉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摇头道:“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女人……”
维奥尼亚或许还沉浸在美梦之中,却全然想不到,提波休斯根本就从未将她看在眼里,甚至在这位已经确定是那位第一神使的分身心中,乌托邦所有人,都不过是用完即弃的棋子。
提波休斯突然离去,确实有些出乎迟小厉预想,但稍微思考一下,倒是也不难理解。
即便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刚刚展现出的剑技,还是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这个时代,同时掌握多把秘剑的天才或许存在,但能够发挥出截然不同两种剑域的人,就已经无法用天才来简单形容了。
在无法摸清敌人底细的前提下,即便交手过程中占据优势,提波休斯依旧选择了谨慎——这与迟小厉认知中的奥丁有不小的出入。
他遇到过的每一位神使,几乎都是傲气冲云霄的极度自负之辈,能够一个人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因为担心某些“万一”而寻求帮手,或者干脆知难而退。
虽然与奥丁接触的时间不长,而且对方还有意化身成为一个老者形象,借此淡化一些本该鲜明的性格特点。
但迟小厉从那看似温和儒雅的表象下,依旧能够嗅到那种与其他神使无异、发自骨子里的傲气。
所以如果不是确定提波休斯的身份,仅凭对方这没头没脑的逃走,迟小厉就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造成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奥丁在创造分身时可以更改了自身的某些性格,使得分身在遇到棘手麻烦时优先选择稳妥策略,要么就是万年之前的奥丁本就属于谨小慎微之人,只不过漫长的光阴总是能够改变许多事情,自然也包括一个人的性格。
本以为难以收尾的战斗,竟然以这种意料之外的方式提前结束,迟小厉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反而觉得这种变故有利于自己。
无论提波休斯察觉到了什么,这种情况下能够带回的情报都十分有限,或许他的本体会受到一个提醒,但也仅此而已。
这就给了他更充裕的准备时间。
迟小厉停住身形,回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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