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裴元修,自得了顺启帝的准许,便回得家中,为前去西疆做准备。收拾了必须的衣物,着人将他惯用的亮银长枪好生收拾打磨。马匹倒是无需采买,顺启帝准了他随太子西征,便赐下了两匹宝马良驹。裴元修打量着也无有人敢对御赐之物动手脚,除非不喜欢自己的脑袋了,只嘱咐了马夫好生喂养。况,家中几个所谓的亲人巴不得自己早些离家,战死疆场最好,当然不会加以为难。
因幼时便随父离京,长年住于军中,而外祖家又在南边儿。故,这京中,他便没甚可走动的亲朋。裴元修只安下心来,每日里演武堂中练练拳脚,再书房之中读读兵书,只待出征之日。
今儿个,被两个贴身长随撺掇着,出来松散一下,便想来皇觉寺为先故的父母上柱香。偏巧就遇到了李隆佑兄妹三人。
裴元修急忙上前欲要施礼。
李隆佑伸手拦了下来。
“裴小将军,勿要多礼。”
裴元修微躬身,以揖代礼,道:“当不得‘小将军’之说。”
李隆佑知他自幼在军中长大,又上过战场砍杀过敌兵,有心与他攀谈,多了解一些军中之事,也免得将来进了军中两眼一抹黑。
遂欲嘱咐李隆佐先送了珑玥回宫。
只,这两人怎是这般好说话之人?
既然当兄长的不走,他们自然跟着留下。
斋堂中,李隆佑与裴元修几番话语聊将下来,皆相识恨晚。
李隆佐则怕珑玥于斋堂之中,听着两人所谈之事无趣,便带着她在院子中堆起了雪人。
待小沙弥上了斋菜,李隆佐方背着珑玥进得屋来。
李隆佑忙将手中热茶递于珑玥,又在她冰凉的小脸儿上揉搓了两下,“出得宫来,你便如放了羊一般,仔细冻病了,回去吃那苦药汤子,可莫要哭。”
珑玥弯了眼睛,对着自家太子哥哥甜笑,忽觉一道目光锁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正是裴元修。
人道:“天家无父子,皇家无亲情!”
只这兄妹三人举手投足间的亲昵做不得假。倒令裴元修羡慕非常,想到自己虽有兄弟,却不如没有,心下一时黯然。那裴远之巴不得自己死了,他好独占家业。这哪是兄弟,分明是上辈子的仇敌,这一世的冤家……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裴元修一时竟忘记了收回目光。
待到珑玥实在扛不住这灼灼目光,对他腼腆一笑。
裴元修方感到失礼,慌忙收回目光,躬身施礼,道:“在下无状!”
珑玥为掩饰尴尬,摆出小孩子的神情,道:“这位哥哥想来是饿得紧了。”再深吸口气,“这斋菜闻着真香,看着也喜人,只不知这味道怎么样。”
“你这馋猫,皇觉寺的斋菜当是一绝,色香味具全。”李隆佐捏她珑鼻,语带宠溺,再道:“速速净了手来,莫让大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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