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不言,只是挥了挥手让青竹退下,不过他也谨遵之前的吩咐,守在凉亭外不远处不曾放松警惕之心。
黄莺转头低低吩咐了一声,梨梨便也乖巧的退下,一时亭里只剩他二人。言律眼睛一扫,见石桌上摆着一壶清酒和些下酒菜,黄莺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坐。”
“今日特备薄酒一席,一来是为了那日之事特向言公子赔罪。”她没有唤他表哥来套近乎,虽然他与周府的关系双方都心知肚明,但她聪明的看出言律对周府的抵触,且周彦也一直不曾认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套近乎,倒是掉了自己的身价。“那日是莺莺太过莽撞,但也是迫不得已之下做的糊涂事。”
她起身亲自为言律斟满一杯酒,见他一直不曾开口,她也不觉尴尬,只是神情染上几分落寞和悲伤,有些恍惚,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接下来,她就像是突然找到一个可一诉衷肠的知心人一般,自顾自的将自己的身世全部说了出来,如果韩渲在的话或许还会觉得几分莫名的熟悉,因为这个故事和黄莺以前同她讲的,除了故事人物相同,其他的,根本就是另一个故事。
比如恩爱有加的爹娘,实际上却是每天争吵不断,摔打咒骂的怨侣,不,应该说是仇人才对,与下人私通的千金小姐下嫁给一个穷酸秀才,秀才又惊喜又惶恐,处处谦让这小姐,甚至连洞房都在等着小姐的自愿,可是,几天之后,从来都没有和秀才同房过的小姐却怀孕了。
无论是谁,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但是秀才忍了下来,装作十分惊喜的样子与四方邻居亲朋好友相告庆贺,可随着小姐肚子越来越大却依然冷漠蔑视的眼神,秀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垮掉,最后消失,变得沉默不语,直到小姐生了个女儿,秀才最后一点温柔都没有了,他将孩子交给自己的娘亲照看,自己却和小姐躲了起来。
是的,躲。就像不能见光的黑影一样,躲在谁也找不着的阴暗角落,只有他们两人,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此,即使她年纪尚小,却因为被迁怒而从小饱受虐待。
直到她十岁那年,秀才母亲到河边洗衣,就再没回来,人们说她是失足落水,岸边石头湿滑,稍有不慎也是常有的事,然后她见到了秀才,那个干瘦如柴,却两眼亮的犹如饿狼一样的男人。
想象中的救赎还是没有来,黑暗一直在持续,一直一直,直到哭声歇息,争吵停止,她在床下找到一个密封的盒子,映着窗外黎明的光亮,她看到了另一个母亲对女儿多年的挂念。
“我的母亲曾经向我提起过我的小姨,也就是你的娘亲。”
言律动作一顿,本来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黄莺见了,只觉心下几分痛快,却又不肯继续说下去,只是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酒杯,“说好喝酒聊天,你怎不喝?”
“言某酒量不是很好,难保待会事态冲撞了姑娘。”
“不过一杯,又怎会醉?”见他依然不动,她干脆饮下自己面前的一杯,又重新斟满再饮下去,边将杯底给他看,言律这才一手执杯,一手掩袖抬头饮下。
还真是警惕的男人。
黄莺浅浅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微光。
最后,还不是上钩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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