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咽下口中的腥甜,艰难地看了眼自己已经报废的阵旗,忽然意识到娄河的实力并不像外在表现的那样。
是了,当初宗门清理门户的时候,几个人的洞府外血流成河,不是宗门打草惊蛇,而是清尘派有意这么做。
当初叶浩渊等人也说了,清尘派的自杀式袭击就不像是狗急跳墙,宁卿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却也知道如此大规模的血腥是不正常的。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娄河来看,清尘派的钉子们这样义无反顾的拼上性命,估计就是为了掩护一些人的出逃。
比如娄河。从他招数的威力就能看出来,他的修为起码在金丹期,就算没法和秦泽相提并论,那也和叶浩渊是差不多的水平!
这对他们来说很不利。
宁卿心中一惊,急忙就想通知寇泰宁和秦泽,但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法宝的报废和天地灵气的冲击而失去了行动能力。
眼下的情况,扭个头对他来说就是最高难度的动作,耗尽了全身力气,还不一定能做到,想趁机通风报信根本就没有可能。
宁渐在宁卿意识到失去战斗力的时候,也飞快通过契约发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将他护在身后,手持本体就和娄河斗了起来。
说起来也怪,这清尘派当真是邪乎得很,前有和宁卿相辅相成的秘宝,后又有娄河这个招数心法处处和宁渐互相克制的疯狂金丹,似乎从不知道多少年前起,他们就一直隔空与从来没见过面的宁卿宁渐过招。
宁卿意识到了这其中的蹊跷,但他却没有精力多想,只是紧张地看着宁渐和娄河斗法。
或许是因为心法相互克制,娄河境界比如今的宁渐高,宁渐的经验要比娄河丰富,可两个人看起来完全像是同等水平,小回合间互有胜负,谁都没有办法占据上风。
然而娄河其实心里很明白,比起准确来说不算人类、很难有疲惫这种感觉的剑灵,像他这种真正的人类修士,很容易因为疲惫陷入焦躁,到时候不可避免地就会露出破绽,最先输掉的人一定是他。
以他和宁卿的敌对关系,输就等于死。
他不想死,更不想看着破败的清尘派再无重振之日。他恨宁卿,无数次觉得如果宁卿丢了命,他们就不用躲到别的门派的地盘上,也不用看着原本繁华的门派驻地变成一片废墟。
恨得不够深不够久,并不代表娄河的恨意就轻,只是还没有深到让他想尽一切办法的地步,想要报复的时候,往往只凭着一腔冲动和本能,在一个差不离的时机就冲出来了。
他的修为不低,如果换一个对象,说不定就成功了,可惜他的对手从来都和一般人不一样,明明特别惜命,但是越级战斗起来一揍一个准。
娄河对清尘派的忠诚和对自己生命的热爱在这时候让他产生了动摇,被敏锐的宁渐一下抓住,雷厉风行地直接出手斩断他一支胳膊。
疼痛,血腥,恶臭,断口中涌出的仿佛中毒了一般的绿色血液让娄河回过神,莫名中带上了惊恐,就像是为了掩盖内心最隐秘的想法一样,他疯了一样长啸一声。
连绵不断的哀嚎中,娄河失去了犹豫的可能,飞快打出数件法宝,也不管品质价值如何,全都堆到了宁卿宁渐的身周,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搏命姿态义无反顾地将它们引爆。
一阵地动山摇,火光吞噬了娄河也将宁卿宁渐笼罩在其中,很快被烟尘模糊了身影。
虽然看着被引爆的法宝爆炸的时间差不离,但因为品质有差别,实际上,这场巨大的爆炸不是一次结束,而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小爆炸连锁成型。
在这种情况下,离爆炸地点不远的明春城防御阵法就毫无意外地被触动,自发地张开一个最低级别的防御罩。
刚刚结束一场拍卖,城中修士还在回忆着拍卖会上有关宁卿的一波三折,就被突如其来的震荡和城镇上空开启的防御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抓住身边的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回答,防御罩也一直没消失,随着时间的流逝,城中就有点乱了起来。
在所有人都急急忙忙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的时候,有两波一定要出城的人就显得异常显眼。
不,说是两拨人或许并不准确。
虽然的确不是一路的,但其中一波人数量不少,用波倒是没什么问题。而另外那边,就只有一个人,没有帮手,没有下属,孤零零的甚至不能被归类为势力。
可是明春城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依然非常客气,因为他身上披着御虚宗的内门弟子道袍。
——正是寇泰宁。
“道友不若与我等一起?”另一拨人打头的则是承雅姑娘,她看到寇泰宁,脸上露出一抹希冀,冲淡了浑身上下的焦急,“您与宁先生同出一宗,想必有办法确定他的位置罢?”
寇泰宁皱眉看了眼这个在包厢里和宁卿打过好几回机锋的姑娘,半晌才道:“也罢,快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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