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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告诉她,以后他的午饭得让她来做?
幼清看着宋弈,宋弈面色如常的喝着茶,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这个人真是要求越来越多了,幼清叹气,点着头道:“好,以后你的午饭我来做!”就看在他找回了钗子,看在他急匆匆赶过去给她撑面子的份上,帮他做顿午饭也不过份,更何况,他一直像个孩子似的,吃饭随随便便几口就糊弄过去了,往后若是她劳心劳力的做了饭菜,他再不好好吃,她也有立场说他,“那你得答应我,往后送去的饭,你得吃完了才成。”虽觉得宋弈要求多,却并未有不满。
这是……在关心他?宋弈喝茶的动作一顿望着幼清,就见她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不满,没有委屈,如水般平静自然,他放了茶盅,道:“算了,做饭太辛苦,往后等我想吃的时候你再做吧!”
怎么一会儿一个变的,幼清不解的望着他,宋弈扬眉下巴微抬,也不看幼清,带着命令似的重复了一句:“是我想吃的你才可以做!”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想吃她才可以做饭,难不成她以后就只能做给他吃,还得有他的允许?
幼清皱眉刚要说话,忽然宋弈倾身过来,薄薄的唇瓣微微翘着,望着她低声道:“你大姐的身体如何了?”
“挺好的。”怎么又说起大姐的身体来了,幼清的思路立刻被他带的偏了,“多谢你关心!”话落自己也端了茶低头去喝,宋弈眼底满是笑意,隔着桌子握了她的,就发现她手心湿漉漉的,显然很紧张……就这么怕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在薛府时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彼此说起来她也是坦荡荡的,何至于今天就放不开了。
算了,还是不要问她了,免得让她害怕了自己,宋弈决定放幼清一码,所以微笑着颔首道:“有子寒兄在,自然没有问题。”
幼清心虚的笑着点头,宋弈顺势就回到了前头的话题上,贴着她轻声细语的像是哄孩子似的:“那我刚刚说的事,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幼清答完,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他,不期然的就跌进一汪深潭似的眸子里,里面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她的心不期然的就漏跳了一拍,呼吸一窒本能的朝后缩了缩,尴尬的问道,“记……记住什么。”面颊微红。
“小傻瓜。”幼清的紧张和不安他看在眼里,宋弈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便离她稍微远了些,轻声道,“厨房的活又脏又累,往后不许你做!”
原来是说这件事,幼清暗暗松了口气,心头却莫名的觉得很舒坦,像是被熨帖过似的,呼吸前所未有的顺畅,她笑着道:“那是你说的,往后我可得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悠闲太太。”
宋弈失笑。
“太太。”绿珠隔着帘子道,“门口有位夫人要找您。”
幼清闻言和宋弈对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口问道:“这么晚了,可说是什么人?”绿珠朝里头看了看,压着声音道,“是谢周氏,说有事想要求见您。”
她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幼清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宋弈,就和绿珠道:“既然来了,那你将她请到暖阁去,再请江泰到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
绿珠笑着应是,幼清转身走到宋弈面前,有些担忧的道:“谢周氏找到这里来了,说有事要见我!”
“那你就见见她,看她有什么事。”宋弈放了茶盅,并没有和幼清一样奇怪谢周氏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那五个人还关在里面,鲁直一日不定罪,他们就得关一日,“若是有所求,方便的你可以应了。”
幼清点点头,明白宋弈的意思,那五个人如今能求的也不可能是赦免之类的,一来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二来鲁直的案子还没审完,她们求了也是白求。
“那我去看看。”幼清说着出了宴席室去了暖阁里,谢周氏比前几天又瘦了一些,穿着件潞绸的对襟比甲,脸色有些发黄,见着幼清忙要跪下来行礼,幼清过去扶着她,“您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我尽量帮,你不必如此!”
“宋夫人!”谢周氏一脸绝望的道,“妾身得到消息,说我们老爷今天上午病倒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请郎中,妾身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左思右想我们在京城能求的就只有您,您能不能……能不能再帮妾身一回,给他请个郎中!”
原来是谢大人病了,幼清想到了宋弈的嘱咐,颔首道:“你先别着急,他若是真的病了,大理寺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若不放心,我明天就托了人请郎中进去看看他,有什么消息我再让人去告诉你。”
谢周氏感激不尽,朝幼清行了大礼:“谢谢宋夫人,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说着拿了一锭元宝出来要给幼清,“这是诊金,不能叫夫人破费!”
“银子事后再说,更何况,这点钱我还出的了,你们用钱的地方更多,快收起来。”幼清让她将银子收回去,又问道,“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妾身没事。”谢周氏点着头:“那天客栈走水,我受了惊吓又着了风寒,已经吃了药了,就是有些咳嗽,没有大碍的。”又道,“就是不知道这案子到哪天才有个结果,我心里实在焦灼的难受,”
“只能再等等了。”幼清请她坐下来喝茶,谢周氏摆着手道,“他们还在客栈等妾身的消息,我得立刻赶回去,更何况妾身还病着,留的久了怕将病气过给您。”
幼清也不强留她,送她到院子里,交代道:“往后像今天这样单独出来的事尽量不要,非常时刻,你们要时刻注意安全才行!”
谢周氏应是,朝幼清行了礼出了院门离去。
幼清又重新回到宴席室,将谢周氏的话的告诉了宋弈:“……说是谢大人病了,想求我帮他请个郎中送进去!”
“病了?”宋弈挑了挑眉,“此事我会和郭大人说,若真是病了,郭大人会另有安排的。”
幼清这才放了心!
“我让人给你送热水去房里。”幼清望着宋弈,“你早点梳洗休息吧,再说下去你又没有时间睡觉了。”
宋弈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幼清就想起宋弈中午在隔壁说的话,问道:“你说将祝腾引荐给陈留县令的事是真的?”
宋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自是真的,你不是想让他们早点回去吗。”
原来他看出来了,幼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们太能闹腾了,大家忍的太辛苦,我瞧不过去……”
“休德也不是不明理的。”宋弈笑笑摸摸她的头,道:“他知道该怎么做。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幼清点点头,送宋弈回房,她转身也要回房,胡泉从一边笑着过来,道:“太太,最近家里也没有大事,反倒是庄子那边正逢秋收,小人想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去看看!”
“好啊。”幼清笑着道,“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嘛,要不要请路大哥陪着你一起去?”
胡泉犹犹豫豫的摆着手:“不用,小人一个人忙的过来。”幼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问道,“看你的样子是不想和路大哥一起,那你说说看,想和谁一起?”
胡泉脸一红,吞吞吐吐的不说话,绿珠就笑着打趣道:“她想和周芳姐姐一起吧!”
“没有!”胡泉摆着手分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幼清轻笑,朝绿珠摇摇头,和胡泉道:“这事儿你去和周芳说,她若是有空愿意陪你走一趟我倒是不反对,若是你说服不了她,那我也帮不了你。”
胡泉闻言眼睛一亮望着幼清,幼清朝他点点头,胡泉顿时笑着道:“成,那小人去准备了,这两日就启程!”高高兴兴的走了。
“我看是白高兴了。”绿珠笑着道,“周姐姐可不是轻易说服的!”
他们之间的事,只要能成幼清总归是高兴的,至于怎么成她也管不了,更何况,周芳也不是小孩子,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她也很清楚。
夜里,幼清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做了一桌子的菜请封子寒吃饭,却被宋弈稀里哗啦全掀翻了,他们大吵了一架……可是奇怪的是,吵架的内容她一点都不记得,却只记得宋弈看着她的眼神……愤恨的,好像一口能将她吃了似的。
幼清从梦里惊醒过来,外头已经大亮了,她惊坐起来喊着采芩:“什么时辰了,老爷起了吗?”
“老爷早走了。”采芩挂了帐子笑着道,“说让奴婢不要喊您起来,让您多睡会儿。”
幼清皱眉,这是他们成亲近一个月来,她第一次早上没有送宋弈出门,她有些懊恼的下了床:“那他走的时候用早饭了吗,官服穿的是干净的还是昨儿那套?”
“吃早饭了,喝了一碗清粥呢。”采芩笑眯眯的服侍幼清梳洗,“官服穿的是干净的,按着您的意思,熨烫的平平整整的才送去的。”
幼清就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还是决定给宋弈做午饭,不管大事小事,这个家是他们两个的,她总不能真的什么事都不做吧。
幼清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就和周长贵家的一起去了厨房。
“太太想做什么菜。”灶上的婆子姓王,是薛家的带来的婆子,擅长做淮扬菜系是吴越菜系,幼清看到灶台上摆好了鸡鸭鱼肉和一些素菜,开口道,“炖个八宝菌菇鸡汤,放在灶膛里煨着,老爷不爱吃鱼,那就做个鱼片吧,先把刺剔出来。”她观察了几次,发现宋弈不爱吃鱼,似乎是不愿意吐遇刺,“等鸡汤好了再炖个青菜就成了,把米饭用泉水蒸成七分熟就好了,这样送过去饭刚刚好。”在衙门里吃饭,饭菜也是讲究,尤其像宋弈这样官阶不高家世不显的,饭菜就不能做的太过张扬!
大家纷纷应是,幼清则挽了袖子和众人一起忙活起来。
周长贵家的则拉着采芩在一边说话:“太太怎么突然亲自动手做饭了?是不是老爷说了什么?”
“没有!”采芩也觉得奇怪,昨晚幼清和宋弈在房里什么她并没有听见,“约莫是太太心疼老爷每日中午都吃不好,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她亲自下厨,老爷总不好吃几口就丢了筷子吧。”
周长贵家的眼睛一亮,照这样下去,到明年太太及笄,圆房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啊……现在最怕的,就是两个人感情太好,哪一日情难自禁!
周长贵家的决定往后将家里的事多让蔡妈妈打理,她自己则要多跟在幼清后面才是。
上个月是十八那日太太来的初潮,今儿已经是初十……周长贵家的在心里头默默的算着日子。
幼清忙了近两个时辰才将宋弈的三菜一汤装盘让江淮送走,香气自食盘里飘散出来,江淮吸吸鼻子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爷的日子过的越发好了,现在连午饭都要送,可怜他们还在外头吃。”现在他看到阿古的做的饭菜,就想吐!
“江大哥。”绿珠笑盈盈的道,“您看到另一个江大哥了吗?”
江淮回头看着绿珠,还从来没有谁这么称呼他们兄弟两个:“说过几日会下雨,他现在在后院修房顶呢,你找他有事?”
“有啊!”绿珠点头道,“我要上街买东西,想找江泰大哥陪我一起去!”
江淮差点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他惊出一身冷汗,望着绿珠道:“让他陪你买东西?”他们兄弟十几年,江泰都没有陪他买过东西,而且,江泰的东西也都是他买的,“他肯定不会愿意吧。”
“愿意啊。”绿珠笑眯眯的道,“上次就是他陪我一起去镖局的!”
江淮觉得自己顿时没了话,张口结舌的点着头:“你……你自己去找他,他在屋顶上呢。”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绿珠则蹦蹦跳跳的去了后院。
幼清一身油烟味,回去换了衣裳吃过午饭,又进房歇午觉,刚躺下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喊采芩道:“老爷今晚是不是要在西苑值宿?”前晚和昨晚宋弈都回来的,今晚估摸是要留在西苑了。
采芩点了点头,幼清又重新躺了下来,咕哝道:“早知道,把他的晚饭一起做了!”
采芩轻笑着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幼清睡了个午觉,醒来就看到绿珠哼着小曲儿在房里忙来忙去,她坐起来狐疑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捡到荷包了?”
“没有!”绿珠说着献宝似的端了个碗过来,“奴婢突然想吃肠粉,就趁着您睡午觉的空档儿去了趟城隍庙,不但吃到了肠粉,还买了好多小东西呢。”
幼清没说话而是朝采芩看去,采芩点着绿珠的额头和幼清道:“她本事越来越大了,为了吃口肠粉特意跑去城隍庙也就罢了,竟然还请江大哥陪她一起去,真是了不得!”
“你和江泰一起?”幼清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打量着绿珠,绿珠天真的道,“是啊,城隍庙人多我一个人不敢去,就请江大哥陪我去了,我还请他吃东西了,不过他回来也帮我提东西了。”说着将装着肠粉的碗递给幼清,“小姐,您尝尝,真的很好吃。”
幼清满脸的无奈,采芩将碗夺过来,啐道:“小姐的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吃坏了,看老爷怎么罚你!”
绿珠讪讪然的笑着,将肠粉藏在柜子后头,打算回来再吃。
幼清梳洗了一番去看望薛思琴,还是王婆子在门口迎着她,见着幼清热情的将她引进去,边走边主动将家里的事情告诉她:“老爷早上去衙门了,太太还躺着的,一早上骨科的郎中的已经来过了,原本要贴膏药的,可太太这会儿身子不大方便,就约了明天再按一次!”
“知道了。”幼清穿过影壁,院子里丫头婆子忙碌穿梭着,见着她纷纷停下来行礼,祝大奶奶自房里掀了帘子出来,远远的就喊道,“姨太太来了。”很热情的打招呼。
幼清有充分的借口不理她,敷衍的道:“大奶奶好。”说着就进了宴席室,祝大奶奶站在后头瞠目结舌,没想到方幼清的脾气还挺大的。
薛思琴正躺在穿上和春银说话,见着幼清她笑着道:“刚才还提到你,中午可歇觉了?”
“歇了。”幼清在薛思琴身边坐下来,“觉得好一些没有,腰还疼吗?”
薛思琴摇摇头:“不疼了。”又失笑,“就是有些想豪哥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有没有想我!”现在也不好将人接回来,她身体没康复,豪哥接回来也没有人照看!
“等你好些让人过去将他抱回来给你看看。”幼清安慰道,“家里人多,你别担心了,先把身子养好再说。”话落,又放低了声音,问道,“姐夫没有察觉什么吧。”
薛思琴笑着摇摇头。
幼清放了心,就想起钗子的事情来,昨天闹哄哄的那么多事情,她也没有来得及和薛思琴说:“……已经找回来了,你和姐夫也说一声!”
“阿弥陀佛。”薛思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我连做梦都梦到那只钗,如今可总算心落到实处了。”
幼清失笑,指了指外头:“后来还消停吧?我进来的时候瞧见房门修好了,是姐夫找工匠来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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