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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湛王府丫鬟们来来回回忙碌着,布置晚膳。
沈盈雪缓缓走进餐厅,忐忑不安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座位,落在了主座下首的位置上。
逢年过节,或每月的初一,十五,湛王府的主人们都会聚在餐厅,一起用晚膳,今天正是十五,聚餐的日子。
浓浓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垂涎欲滴,沈盈雪捏紧了手里的小药包,款款走向李幽兰的座位。
丫鬟们忙着端菜,端粥,无人注意她。
她悄悄拿出小药包,哆哆嗦嗦的拆开,颤抖着手臂将包里的粉末倒进了李幽兰的粥里,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
粉末沉进粥里,与粥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她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惊觉,她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太紧张了!
自嘲一笑,擦擦额头的虚汗,她轻轻转过了身,正对上李幽兰锐利的眼眸,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洞察一切,她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王……王妃!”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没感觉到?
“沈盈雪,你在我的粥里放了什么东西?”李幽兰凌厉的声音暗带着滔天怒气,听的人心底发寒。
她看到自己下药了,怎么办?怎么办?
沈盈雪震惊着,全身发软,脚步踉跄着,险些栽倒在地,目光微微闪烁,说话也是磕磕巴巴:“没……妾身……没放任何东西……”
她绝不能承认,否则,以李幽兰的心狠手辣,绝不会轻饶了她。
“没下东西?那你鬼鬼祟祟的站在我座位前做什么?”李幽兰嘴角微挑,勾勒出一抹浓浓的嘲笑。
“妾身……”沈盈雪眼睛转了转:“帮忙摆膳……”
“撒谎!”李幽兰素手一扬,狠狠打到了她脸上,清脆的声响听的身后的侧妃,丫鬟们身躯皆是一震,低垂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湛王府后院属正妃管,她教训侍妾天经地义,她们不能管,也不想管。
“王妃饶命,妾身真的没有撒谎。”沈盈雪白嫩的小脸被打肿,鲜红的五指山显现,嘴巴里充满了浓浓的铁绣味,她置之不理,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饶。
“少狡辩!”李幽兰冷着脸,一脚踢开沈盈雪,端起了那碗粥。
沈盈雪是东方湛的侍妾,最先讨好的人应该是东方湛才对,弃东方湛不顾,只摆她的粥,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是一碗银耳莲子粥,甘甜清香,李幽兰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出丝毫异常,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深,还是极品药,无色无味,她都闻不出来。
摘下乌发上别着的银针放了进去。
沈盈雪狼狈的滚到一旁,看着李幽兰慢慢拿出银针,心提到了嗓子眼,丽妃曾说,那药很特殊,用银针试不出来,她说的话一定要是真的啊,一定要是真的……
银针离开银耳莲子粥,晶晶亮亮的表面浮了一层透明的水,在烛光下折射着浅浅的光芒,却没有变色。
沈盈雪高悬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还好,还好,丽妃没有骗她,她可以逃过一劫了!
李幽兰却是挑了挑眉头,伸手将粥碗递到了沈盈雪面前:“喝了它。”银针没验出毒,不代表真的没毒,也可能是毒太厉害,验不出来,她不想自己冒险,只好委屈沈盈雪了。
“王……王妃……这是您的粥……”沈盈雪一怔,磕磕巴巴的说着蹩脚理由,粥是放了东西的,她怎么能喝?
李幽兰勾唇一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清白的嘛,那就喝了它,证明它是没毒的。”
粥碗递到沈盈雪唇边,带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式,沈盈雪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喝粥,李幽兰会让人强灌给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颤抖着小手,接过了粥,目光凝了凝,视死如归般端到嘴边,仰头喝了下去,丽妃说,这药喝一次两次不起作用,要天天服用才会起效,她喝一次,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么干脆利落的就喝下去了!
李幽兰看着那见底的粥碗,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沈盈雪刚才背对着她,她并没有看到沈盈雪是不是真的做了小动作,下毒只是她的猜测。
沈盈雪喝了粥,嘴唇红润了,脸庞也多了几分绯红,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殊症状。
素白的小手按到沈盈雪脉搏上,感受着手指下的轻珠滑动,很正常,没有什么异状,是她多心了。
看着李幽兰轻松下来的神色,沈盈雪知晓自己的嫌疑已除,高悬的心放了下来,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美眸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欲说还休,楚楚动人:“王妃,妾身真的没有下毒。”
李幽兰横她一眼:“你是王爷的侍妾,服侍好王爷即可,摆膳这种小事情,轮不到你来做。”言外之意,是她逾越了规距,做了不该做的事,才会被怀疑,被打也是她自找的。
“妾身知错。”李幽兰是高高在上的王妃,颠倒是非,身为侍妾的沈盈雪无力反驳,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心里却是恨的咬牙切齿。
李幽兰洞察力敏锐,她原本想着就此收手,以假话敷衍丽妃,没想到李幽兰也仗着身份欺负她,一个个的都看不起她是吗?她就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让她们看看她的厉害。
“怎么回事?”东方湛踏进餐厅,看到的不是正、侧妃端庄,贤淑的迎接,而是围在一起看热闹,剑眉微微皱了起来。
“一些小误会,已经处理完了,王爷请入座用膳。”李幽兰快速站起,笑意盈盈的亲自为东方湛拉开了座位,侧妃们也袅袅婷婷的走到各自座位上,迎接东方湛。
东方湛看了倒在地上的沈盈雪一眼,没有说话,阔步走到桌旁坐下,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用膳。
沈盈雪慢腾腾的站起来,坐到最不起眼的位置上,低头吃菜,委屈的泪水一行又一行,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东方湛,李幽兰全都视若无睹,径直用膳。
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飘散,一名侧妃心神微乱,悄悄抬眸看向东方湛,他用膳不快不慢,一举一动都优雅的让人移不开眼,侧妃芳心乱跳,看他碗中青菜较多,以公筷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王爷日夜操劳,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东方湛没有说话,径直夹菜,用膳!
侧妃心中一喜,他没有拨开她夹的红烧肉,就表示会吃下去。
进府多日,她们的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但是,王爷对她们虽然温和,却总是不冷不热的,每天都忙的不见踪影,她们想找都找不到人,今晚良辰美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另一名侧妃也想到了太后的训诫,眼睛眨了眨,夹了青菜给东方湛:“没看到王爷不喜吃肉嘛,适合自己胃口的,才是最好的。”
“王爷天天操劳,只是吃青菜,身体全累坏的,适时的需要多吃些肉。”侧妃又夹了肉到东方湛碗中。
“王爷又不喜欢吃肉,你强塞那么多肉干什么?”这名侧妃紧皱了眉头,夹菜给东方湛。
成亲多日,东方湛从未去过她们房间,她们两人较劲,并非只是在夹菜,还是在赢东方湛的心,他吃了谁夹的饭菜,就表示对谁有好感。
不消片刻,东方湛小小的碗里堆满了红烧肉和青菜,映着白色的米饭,颜色极是漂亮。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却没了半分胃口,眉头紧紧皱起,猛的放下筷子,大步走出餐厅,空气中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本王吃饱了,你们自己用吧。”
侧妃们动作一僵,看着那满满尖尖,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美眸微沉,东方湛不是吃饱了,是被她们气饱了。
王爷在外劳累半天,回府后,她们还争风吃醋,王爷肯定气的不轻。
“王爷。”夹红烧肉的侧妃眼睛转了转,放下筷子,急步追了出去,绯红色的衣袂飘飞,带起一阵香风。
贱人,她肯定是去迷惑湛王爷了,沈盈雪美眸喷火,口中饭菜当成了侧妃,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她手上有厚茧,不能服侍湛王爷,哪轮得到姿色平平的她们作威作福。
余光看到李幽兰,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吃菜、喝汤,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业火,她是湛王正妃,应该在意湛王爷,不许其他女人靠近他才对,她倒好,侧妃都追去门去了,她还浑然不在意。
“王妃,您还在这里坐着,侧妃她就……真是太过份了。”李幽兰是湛王正妃,完全能压制得住侧妃,她身份低微,对付不了侧妃,就挑拨李幽兰去对付。
李幽兰是在丞相府长大,沈盈雪那点小心思,她一看就明白,居然还想利用她,不自量力:“今晚月色优美,侧妃为王爷开枝散叶,也没什么不好。”
沈盈雪的小脸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自己的夫君就要上其他女子的床了,她居然不在意,真是奇葩:“王妃,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李幽兰不阻止侧妃,她自己想办法解决。
出了餐厅,沈盈雪一路急奔,转过弯后,看到了水塘边的东方湛和侧妃。
“有事?”东方湛温和的眸中透着淡淡的寒冰,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王爷,白天时,太后召集妾身们入宫训诫,为东方皇室开枝散叶,今晚月色极好……”侧妃美眸盈盈,欲说还休的娇俏模样惹人瑕思,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人骨头酥了。
东方湛居然不为所动,眉头微微皱了皱:“本王今晚有要事处理。”
冷冷扔下这句话,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独留侧妃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着,美眸中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沈盈雪站在走廊后,高兴的差点大笑出声,不自量力的贱人啊,居然敢勾引湛王爷,吃憋了吧,碰壁了吧,活该,湛王爷可不是谁想勾引,就能勾引得了的,没有自知之明的贱人。
湛王爷刚才说有要事处理,肯定是国家大事,自己就不去打扰他了,回房保养手掌,争取早日恢复嫩白如玉。
沈盈雪没吃什么饭,也不觉得饿,洋洋得意的回了房间,却不知,东方湛并没有回书房处理事情,而是出了湛王府,一路急飞,轻轻飘落到一间闲置的屋顶上,从他的方向,能清楚看到枫松院窗子上映出的情形。
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床上,拿着针线好像在缝制什么,女子恬静的侧脸映在窗子上,惹人瑕思,玲珑有致的身形更让人浮想连翩,光线朦胧,他看不清女子的容颜,却知道,那就是他心里想念的那个人。
独自一人坐在内室么?
足尖一动,东方湛正欲前行,窗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到女子身边,将她拥进怀中。
他动作猛然一顿,利眸中无端的杂了一层怒气,东方珩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沈璃雪旁边的人,确实是东方珩,不过,他不是刚刚回来,而是刚刚沐浴完,头发也擦干了,白色的睡袍松松的穿着,露出强健的胸膛。
拿过沈璃雪缝制的小衣服,大致比了比,只比他的巴掌大一点儿:“这么小的衣服,能穿吗?”
不能怪他担心,他很久没见过小婴儿了,不知道这么点儿的衣服能不能装下婴儿。
“婴儿都是小小的,做了大衣服,他穿着也不合身啊。”沈璃雪瞪他一眼,拿过小衣服,继续缝制,她做衣服前,特意请教过有经验的妇人,婴儿的衣服,基本就是这么大。
东方珩轻揽着沈璃雪,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目光看着她手中的小衣服,细细柔柔的,婴儿穿着,肯定非常舒适,不过:“你是不是缝反了?你见谁家的衣服把线露在外面的?”
“婴儿的衣服很娇嫩,他们的衣服,线都是在外面的,如果线在里面,容易划伤肌肤。”
沈璃雪轻轻捶了东方珩一拳,他处理国家大事手到擒来,对婴儿的事情却是一窍不通,再看下去,估计也会挑出一大堆不是问题的问题:“你明天还要上朝,快睡吧,别捣乱了。”
“孕妇需要多休息,你也别熬夜了,明天再做衣服。”东方珩准备将针线,衣料放到床头桌上,沈璃雪避开他的魔爪,将针线移到了一边:“再有几针就缝完了,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做完这件衣服再休息。”
“咱们认识一年,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你都没给本王做过一件衣服,这小家伙才四五个月,距离出生还早,你就迫不及待的为他做衣服了。”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抚着沈璃雪隆起的腹部,磁性的声音中暗带着酸味。
沈璃雪好气又好笑,东方珩和她腹中的孩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你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
东方珩闭了眼睛,不说话,还没出生,就抢走了一大半的沈璃雪,若是出生了,肯定会把她整个人都抢走,早知如此,他才不会这么早要孩子。
最后一针缝完,沈璃雪剪断了针线,收好箩筐,放到床头桌上,身侧的某人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不言不语,好像在生闷气,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抱住了他的脖颈:
“我早想为你做衣服了,怕自己针线太难看,上不得台面,才会拿婴儿的衣服练习,现在练的很娴熟,我明天就去选料子,为你做衣服。”
“真的?”沈璃雪做第一件婴儿服时,东方珩就在一边看着,针线均匀,动作娴熟,比绸缎庄的绣娘做的都好,那也叫上不得台面。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沈璃雪不懂针线,不过,原主懂,她有原主的记忆,对针线无师自通,小婴儿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她想给他全部的母爱,当然是亲自做衣服。
至于东方珩,两人成亲后,一直在忙,她抽不出空闲做衣服,后来有空了,也有孕了,着实忽略了他,做件衣服,当作补偿。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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