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绫立时咬牙道:“这y妇,平日里耀武扬威,早就瞧她不痛快,如今竟敢如此欺负我娘,可别让我瞧见她!”遂悄悄溜出来探望王氏。
如今一见,王氏面如金箔,神色萎靡,两腮挂泪,憔悴了五六岁,呜咽一声便哭出来,抚着林东绫的面颊道:“我的儿,要不是为着你们,我也就闭上眼撒手去了。”
林东绫听了这话立刻瞪眼,说:“母亲说什么昏话!要死也是那y妇死!”
王氏连忙去捂她的嘴,她知林东绫素自小娇宠惯了,乃是火爆脾气,做事不想先后,不分轻重,怕惹出祸端,忙道:“怪我,怪我,原不该跟你说这一句。如今苏姨娘可怀着的身孕,万一有个不是怪在咱们身上可坏了。这事我自会处置,你便安安生生在庙里待着。”又缓了缓道,“我已跟你大伯娘一并相中几个人家,待看好了,便嫁你过去,为娘这颗心也能放下来了,你万万不能生事。”
林东绫拨开王氏的手,冷笑道:“都让人欺负到头顶上,难道还不让人哼一声?她怀着身孕又如何,大不了一脚踹上去,孩子掉了,看她还得意不得意!”
正说着,有个小丫头子进来道:“二姑奶奶和香兰姑娘来了,要瞧瞧太太的病。”
王氏连忙打发林东绫躲到屏风后头,方才请二人进来。兰、绮二人问过寒温,又问了症候,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儿,将送来的点心、粥和药留下,便要告辞。此时丫鬟又进来,报说苏姨娘前来请罪。王氏因屋中有人,不好拒绝,纵百般不愿,也只好请苏媚如进来。
香兰与林东绮互使了个眼色,便将告辞的话咽回肚里,复又坐下来。
只见苏媚如脸儿黄黄的,今日她哭一回闹一回,脸上的妆早就花了,索性清水洗了也不再着,进来见了王氏便落下泪来,哭道:“是我的错,累得太太病一场,还请太太责罚。”说着就要跪。
王氏道:“罢了,你有身孕,不必跪了。”
苏媚如道:“还是太太宽仁。日后我的孩子也是太太的孩子,有个老道相看过,说我肚里怀了什么文曲星,老爷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赏了厚厚一封红包,唉,我哪有这个命,往后这孩子有三爷一半出息我便知足了;倘若生个姐儿原听说太太也有个姐儿,年纪轻轻就没了,老爷也不让提,只怕是提起来腌心。我要有个姐儿,正好给老爷、太太填空,也能解解心头的疼。”
香兰心里一跳,暗道:“这苏媚如当真是个说话软刀子杀人的高手,句句话看似体贴,实则句句话奔着人的心口扎,还让人有苦难言,莫非她这是要生生将王氏气死,再让林长敏将她扶正?”
果见王氏憋红了脸,猛烈咳嗽起来,一面咳,眼泪一面落下。
屏风后林东绫听了,气得浑身乱战,一脑门子怒意伴着酒力登时涌上来,素日里受的委屈,今日落魄的难堪,仿佛皆有发泄之处。再拿眼一看,林东绮已上前替王氏揉胸,苏媚如一副大惊失色模样,正要起身上前,香兰却拦住她,正是这个当儿,林东绫不容分说,直是冲了出来,照着苏媚如肚子上便是一踢,口中喝道:“死y妇!今日便让你尝尝厉害!”
苏媚如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便往后退,林东绫上前抓住苏媚如的头发,又朝肚子猛踢两脚,口中骂道:“眼里没有主子的贱人,忘八东西!今日姑奶奶好好教一教你!”
香兰先是看傻了,明白过来连忙去拉林东绫,道:“快停手罢,先顾太太要紧!”林东绫不肯干休,钱妈妈、琥珀、璎珞听见争持连忙进来劝解。
正此时,只听门“咣”一声踹开,林长敏进来,一见屋中情形,眼都红了,一把揪住林东绫便打,骂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娼妇一样货色,你也敢打人!”
林东绫一见林长敏,早已气怯,不由住了手,哭道:“爹爹好偏的心,不问y妇怎么气着我娘,倒先打我呢!”
苏媚如“哎哟”一声倒地,捂着肚子,不住呻吟,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滚滚低落,香兰低头一看,只见苏媚如身下竟已遗了一滩血,不由大惊,连忙命人抬苏媚如到床上,再赶紧请大夫来。
林长敏一见益发怒了,伸手从靴中掏出匕首,说道:“好好好,今日残害庶母,赶明儿个就能杀父弑母,今日捅死你倒也干净!”上来便捅。慌得王氏连忙起身,一个不稳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爬到林长敏跟前,一把抱住胳膊,哭道:“老爷!老爷你睁眼看看,她好歹也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光疼肚子里那个看不见的,倒要来杀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林长敏一挥手,喝道:“滚一边儿去!”将王氏搡到墙边,钱妈妈等又哭天抢地的过去扶。屋里登时乱成一团。
林东绫一见不好,连忙趁乱跑了出去,林长敏跟在后面便追。
林东绫正是慌不择路,一路跑到甬道上,只见通街的角门开着,连忙奔了出去。林长敏跟出来,只见林东绫跌跌撞撞跑到胡同中,拐了弯不见人了,方才口中骂骂咧咧的回转过来。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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