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脆响,季巧巧手上的秽物受惯性扔得到处都是,季巧萱面色难看,用香巾捂着鼻口可那污秽的气味却怎么都掩不住。
“啊——噗——”
季巧巧突然大叫一声,随着又一声噗响,深吸口气,终于舒坦了,神智也恢复了几分,因为之前手上沾了秽物又去抓挠脸上,那溃烂得惨不忍睹的脸上,血水……黄水……夹杂着拉出来的黄黑!
“呕——呕——”
宋珏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着,在季巧巧翻过身之后,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
唯有江兮浅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若芸更是被憋得面色通红,想笑又不能笑,这季巧巧当真是报应!
胆敢毒害她家小姐,哼!
这就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倒要看看过了今日,那齐世子还能不能将她爱到骨子里。
一个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江城赶紧让人打扰了,红梅下去备水,翠柳、翠柏一起去给表小姐沐浴更衣,张妈妈带人将珍馐阁打扫了”,见季巧巧终于不挣扎了,只是蜷缩在地上颤抖着,连声音声都小了许多,季巧萱赶紧吩咐道。
江嘉鼎回过神来,“文武去将林太医带到花厅,今日之事还望齐世子,郡主和三位小姐守口如瓶,老夫谢过了。”
“这是自然”,齐浩远摆摆手,饶是他后来封住嗅觉和入目的场景实在恶心得紧;而刚吐完回来的宋珏雨三人则是无力的摆摆手。
江嘉鼎面色好看了些,转头冷言扫视珍馐阁中的下人,“今日之事若让本相听到半丝传言,别怪本相心狠手辣!”
在晁凤,家奴本就是个人财产,轻则打骂,就算是打死了,也不触犯法律的;翠柳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是,奴婢/奴才不敢!”
“那最好!”,江嘉鼎宽袖一甩,“还不快去!”
江文武微微颔首,飞身而去,临走前双眼扫向江兮浅,今日之事与她有关系吗?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对江兮浅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明明每次都想要跟她好好相处的,可每次都总有意外发生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三年……
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
红梅翠柳等人手脚麻利的,江城也找来两名小厮抬着担架将季巧巧送到了净房,唯有张妈妈面色酱紫,本就对季巧巧没什么好感,此时更甚。
“三位请移步花厅”,季巧萱面带无奈,无论如何发生这样的事,对相府来说都是打脸。
宋珏雨三人无力地靠在各自贴身侍婢的身上,听到季巧萱的话简直是如临大赦,赶紧跟在季巧萱身后走了出去,这个地方她们当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姐姐,我们也走吧”,江文武扯了下江兮浅的衣袖。
“嗯”,江兮浅靠着若芸,对着姚瑶溪点点头,三人并排着跟上季巧萱等人的脚步。
花厅中。
季巧萱让人端来香炉,幽幽的梅香传出,众人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几位今日实在是抱歉,巧巧她”,季巧萱欲言又止,实在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齐浩远摆摆手,“江伯母严重了,只是今日之事还望江伯母彻查才是”,不然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是自然”,虽然早就知道齐浩远对季巧巧的特别,可在他和浅浅婚约尚未解除时说这样的话,把浅浅置于何地?季巧萱掩过眼底的不悦。
良久宋珏雨才回过神来,冷静下来,听到齐浩远的话,“齐世子的意思是有人陷害巧巧?”
“这……”,齐浩远没想到宋珏雨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条件反射地看向季巧萱和江嘉鼎,“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请宋小姐慎言。”
江嘉鼎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可宋珏雨哪里能听得进去,双眸死死地瞪着江兮浅,“是你是不是?是不是?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恶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巧巧,你这个贱人!”
“你才是贱人,你凭什么说是我浅浅姐做的?”,姚瑶溪面色苍白着,可听到宋珏雨的话立刻大声吼了回去,“当真以为我浅浅姐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成?”
江文斌也被气得面色通红,“我姐可没有挨着那季巧巧半分,若说陷害,谁知道宋小姐送来的汤羹有没有加料?”
“你强词夺理!”,宋珏雨气急,“那可是我太子妃姐姐用的,又怎么会加料!”
“谁知道你姐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太子妃呐,后院的争夺可最是强烈,堪比战场,很显然宋珏雨也想到了这些气势也随即弱了几分。
江文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够了,这件事情待林太医来了再说”,江嘉鼎狠狠瞪了江文斌一眼。
“咳——咳咳”,江兮浅捂着嘴,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透出些许不正常的红晕;季巧萱心下一紧,想起珍馐阁季巧巧留下的大滩秽物,想来是憋气给憋的,心不由得揪疼了下,皱了皱眉头,“浅浅身子弱,就先回汐院吧”,反正在这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兮浅踌躇了下,贝齿紧咬下唇,“娘……我……咳咳,还是等林太医来了再说吧,我……我真的没有……”
说着眼中水波流转,雾气蕴散。
“装模做样”,宋珏雨咬牙切齿,可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如果真的是那汤羹被太子府上的那些人加了料那她岂不是害了巧巧?突然想到,不对——那珺楠香芝燕窝羹她姐姐也喝过了,如果真的被加了料,又怎么会没事!想到这里,她的底气充足了几分。
“宋小姐,我”,江兮浅突然捂着胸口,猛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若薇领着林太医刚走进花厅,听见咳嗽声,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等谁说话,取出诊脉用的白巾隔着,搭在江兮浅的手腕儿上,眉头越皱越紧。
“芸丫头,去找药儿把刚熬好的枇杷露取些过来”,因为若芸懂医的缘故,两人又经常在一起讨论江兮浅的药膳,林靖亚对若芸也不由得亲近几分,说着又埋怨似的,“明知道你家小姐的身子,怎么能熏冷香,还不快去灭了换上暖香?”
季巧萱微愣,对着身后的翠枝道,“还不快去将熏香换了?”
“是”,翠枝赶紧出去了。
林太医这才环视四周,“下官见过丞相大人,世子爷。”
“林太医请坐”,江嘉鼎淡淡地开口,对林靖亚的表现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他是奉圣旨为江兮浅调理身子的,自然皇命为重,说起来季巧巧还是沾了江兮浅的光。
林靖亚也不是个拘泥的,坐在江嘉鼎左下方的空椅上,“不知丞相大人请下官过来这是?”
一路上若薇和草夏相看两厌,江文武也没有细说,林靖亚自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江嘉鼎张了张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还是季巧萱接过话头,“浅浅回来许久,后来又发生那样的事,难得今日有这兴致本打算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可巧巧却突然发病,实在是……有劳林太医了。”
“季姑娘?”,林靖亚环视一圈。
“巧巧病发,弄脏了衫裙回房洗漱了,还望太医稍等片刻”,季巧萱语焉不详的带过,可林靖亚是谁,后宫里摸滚打爬多年,一步步从药童的位置走到现在又怎会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知道事情没她说的那么简单却也不打算细问,只是点点头,“江夫人言重了。”
赵诗茵和蓝雨薇两人面面相觑,想要开口辞行,可看宋珏雨那模样必然是不成的,她们自然也不能抛下宋珏雨一人,心里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我看三位小姐面色有些难看,今日是我相府招待不周了”,季巧萱抿了口茶缓缓气,淡淡道,点出三人脸色难看,又说招待不周,只没有直接下逐客令了。
赵诗茵讪讪的,“江夫人言重了,实在是我等冒昧来访。”
蓝雨薇也随声附和着,以她们的眼力怎能听不出季巧萱逐客的言外之意,可看着身旁义愤填膺的宋珏雨,都只能叹口气,心里却是想着,日后再有什么绝对不能跟这宋珏雨一起了。
一时间气氛尴尬了起来。
待红梅和翠柳将季巧巧扶进花厅,季巧萱这才松了口气。
罢了,让他们在这看着也好,索性大家都光明正大的,也省得日后有人再拿这事做文章,她可不信浅浅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众人抬头,因为刚沐浴过,季巧巧的精神倒是好了些,双眼红肿宛若核桃,显然是哭过了,红肿的两颊已经溃烂得血肉翻飞,仍旧是白衣素裹,可对着那张脸,谁都没有办法说出赞扬的话来。
红梅和翠柳将季巧巧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恭敬地立在软榻旁低着头。
“林太医,劳烦了”,江嘉鼎对着林靖亚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靖亚微微颔首,“举手之劳。”
看着林靖亚替季巧巧诊脉,所有的人都静坐一起,眼光齐齐地朝着软榻的方向,连呼吸都放轻了几许,生怕打扰了林靖亚的判断。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终于林靖亚在众人的灼灼眼神中放开季巧巧的手腕。
“林太医,这……”
江嘉鼎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众人眼光齐齐地看向林靖亚。
“哎”,林靖亚摇摇头,对季巧巧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可经历了江兮浅的事对传言他也不是那么相信了,可不管如何,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弄成这副模样,当真遗憾。
江文武皱着眉头,看着季巧巧脸上仍旧能看到红肉的溃烂窗口,“林太医,这……可知巧巧为何会突然如此这般?”
季巧巧那通红的双目也紧紧地盯着榻侧的林靖亚。
“敢问季姑娘,之前用的是何种膏药?”,林靖亚略微沉吟下,季巧巧被掌刑之后他也替她瞧过的,前两日也是,当时他记得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只当她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不过却没有多问;只是没想到只是短短两日就……
“是……是玉肌膏”,季巧巧低首垂眸,眼底划过一片决然,语气却是一贯轻柔。若放在平日,定是我见犹怜;可偏生现在容颜红肿溃烂,还带着一股子就算是沐浴也没办法除掉的异味,再做这种动作,让人就觉得不是那么的舒心的。
江文武眉头紧皱,尾音上扬,“玉肌膏?”
“是萧公子让人送来的”,季巧巧抿着唇,眼底流光,顺手将床头的白瓷小罐递给林靖亚,“用了两日,原本伤口红肿渐消,可前几日不知怎地,这伤口越发的红肿……”
说道最后,语气竟带着哭腔,声音也越来越沉,几不可闻。
“翠柳去将玉肌膏取来”,江嘉鼎沉吟半晌,他向来对这些不怎么重视,玉肌膏虽盛名在外,可也仅限于暧昧的女人们。
很快,翠柳便取来一个径自小罐,递给林靖亚。
他没有推拒,玉肌膏宫里也有,可却不是他这等身份能接触得到的,揭开盖子,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气,“雪莲子,人参草,玉芝花,水中月,果真不愧无忧谷之名”,悠然阖上,他带着不解,“照理说有这等药膏,季姑娘的脸该早痊愈了。”
“嗯?”,江文武脸色越发难看。
林靖亚嘴角微抿,“不知季姑娘可还有用其他的?”
“没有”,季巧巧摇头。
“这”,林靖亚倒是被难住了。
江嘉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今日太医院的焦太医给了我一打玉罗衣说是对恢复容颜又奇效,不知是否是……”
“巳时时分,宋小姐也曾送来一盅羹汤”,季巧萱适时地开口。
“什么汤?”,林靖亚本能地反问,毕竟在后宫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
接到林靖亚探寻的目光,宋珏雨扬着下巴,中气十足,“珺楠香芝燕窝羹,我太子妃姐姐也用过了,那汤绝对是没问题的。”
“哦?”,林靖亚面色一沉,对这宋家小姐的趾高气扬他倒是有所耳闻却没想到今日会见到,“宋小姐可知中医上有食物相克一说?”
宋珏雨面色一红,磕巴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珺楠香芝难得,玉罗衣对恢复容颜有奇效亦是不假,只是两者若是同时服用,不仅药性相冲,更能引起腹泻”,说道这里林靖亚鼻翼微微抽动,眼中划过浓郁的嘲讽,“刚才季姑娘恐怕已经腹泻过了吧?”
季巧巧面色一红,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清醒过来时看到自己的丑态,尤其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她甚至都不敢看齐浩远一眼,嗫嗫嚅嚅,“林——林太医说的是。”
“那巧巧的脸又是怎么回事?”,江文武沉声。
“这不是她自己挠的么?”,林靖亚没好气的说道,提着笔琢磨着要用什么方子,毕竟这样的病例他可是第一次遇见。
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太好,还是太背。被扔来相府为江兮浅调养身子也就罢了,可偏偏还遇上这样的问题。
被呛声回来江文武面色有些难看,可却也不敢反驳回去,齐浩远接过话头,“可刚才巧巧喊痒,实在忍不住才挠的。”
“哦?”,林靖亚倒是奇了,看着放在茶几边缘的玉肌膏,用指甲挑了些,突然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看向季巧巧,倒是不知该怎么说了,“无忧谷果然名不虚传,原本有这玉肌膏季姑娘的伤不出七日便也愈合了,可偏生今日服用的两种药材与玉肌膏都相冲了,汨罗香与珺楠香芝相合才造成的这般。”
太医院的太医,对医术并不一定要多么精通,可相克的食物却是定要知晓的,说起来要怪也只能怪大家对这季巧巧太过关心了吧。千金难得的药材都给她找来了,可偏生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主。
季巧巧低首垂眸,薄唇紧紧地抿着。
看得齐浩远只觉得心头一酸,“那林太医不知巧巧这脸……”
林靖亚摇摇头,“只怕是难了。”
“林太医,我”,季巧巧突然猛的抓住林靖亚的手臂,“林太医求求你,我……我……”
如果真的被毁容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本跟江兮浅争?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齐浩远喜欢的,不过是她做出来的假象,温柔善良,弱柳扶风,所以她对齐浩远从来都若即若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可如果没有了美貌,她还有什么资本?
威远侯府绝对不会接受容颜有损的世子妃!
还有云湖盛会,若不是姚小王爷亲自送来的请帖还有推拒的可能,可现在,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林靖亚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这姑娘的手劲倒真不小。
“巧巧松手”,江嘉鼎面色难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林太医实在抱歉,巧巧她太激动了……”
林靖亚摆摆手,“无妨的。”
“难道真的没有补救之法了吗?”,一旁的宋珏雨心中愧疚得紧,她本是好心却不想正是因为那盅汤害了季巧巧,心中更是急切。
“如果真要说补救,只怕唯有无忧谷有这本事了”,林靖亚斜睨了宋珏雨一眼,“只是这无忧谷隐世许久,听说楼外楼与无忧谷关系匪浅,你们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若是能遇到无忧公子,也算是季姑娘的造化了!”
毕竟当年,君无忧在楼外楼一针成名,造就中医界的神话。
无忧谷的声誉也在那时被掀起另一个高峰。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无忧谷……无忧公子……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轻易能接触到的,无忧谷尚且不说,那可是三国皇室都不敢招惹的马蜂窝,他们甚至连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至于无忧公子,行踪飘渺,也是难寻。
林靖亚这造化两个字,当真用得……贴切……
“咳——咳咳——”,江兮浅忍不住咳嗽出声,若薇眼尖看到那锦帕上的点点猩红突然惊叫一声,“小姐!”
林靖亚心头一紧,“江小姐!”
“我先送小姐回汐院,林太医请随后”,若薇面色难看,虽然知道江兮浅是装的,可对她这种时不时伤害自己的方式很是生气。
话音落地,一般将江兮浅打横抱起,甩开流星大步。
顿时下巴掉了一地。
首先回过神来的姚瑶溪赶紧奔了出去,“浅浅姐……”
“姐——”,江文斌也跟上去。
林靖亚三两下写好方子交给一旁的红梅,对着江嘉鼎拱拱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江小姐身子尚弱,林某皇命在身,不能多留了。”
“劳烦了,林太医请!”,江嘉鼎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季巧萱也有些担忧,可现在花厅中尚有客人,再者江文斌已经追出去了,想到这儿稍微安了心,瞅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江文武,心中百味杂陈。
而江文武此刻心中亦不好受,他实在没想到在他心中一向刁蛮任性却倍有活力的江兮浅竟然虚弱到了这个模样,他当真是错怪她了。心中酸楚,内疚,带着疼痛,在看到江文斌那般毫无顾虑地追出去,只有他心中知道自己多么的羡慕,可他却不能……
明明那也是他的妹妹啊。
为什么她和季巧巧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我送林太医”,江文武还没反应过来,话已出口,季巧萱也愣了一下,心中到底是安慰了几分。
“二公子,客气了”,林靖亚点头
江文武顺手接过药箱,“不知浅浅的病情……”
“毒性已解,残毒未清,尚需要些时日,只是到底伤了身子,切忌忧心,更需好好调理才是”,林靖亚语带深意,至于江文武有没有听懂,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到了汐院。
若薇端着热茶,“小姐,二公子和林太医一道过来了。”
“嗯”,江兮浅半卧在床上,面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
姚瑶溪和江文斌都紧张兮兮地立在床侧,“浅浅姐,你没事吧?”
“无碍”,江兮浅的声音有些无力。
“都怪那群泼妇,也忒无理了,等我回去定好好收拾她们”,姚瑶溪嘴里嘟哝着。
江文斌也面带紧张,紧紧拉着江兮浅露在被子外的手,“姐——姐——”
“姐没事”,江兮浅微微一笑,只是这安慰在她人看来却非常的苍白无理。
“嗯”,江文斌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从没想到姐姐居然会……会……会咳血;“姐姐,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
江兮浅心中摇头,轻笑,“傻小子。”
“敢咒浅浅姐,找打!”,姚瑶溪也怒了,握着拳头。
“林太医来了”,若芸的声音非常适时地打断两人的争夺,江文斌想要反驳可看到跟在林靖亚身后的江文武时,嘴唇动了动,不管江文武给他打招呼的眼神,径自将脸别到一边。
江文武微愣,随即苦笑,当真是自己自找的么。
林靖亚替江兮浅把了脉,没好气的开口,“江小姐的身子到底伤了底子,切莫忧心,更需好好调养才是。”
“可是小姐她,今日为何会?”,若芸故作急切。
“肺气郁结,当真吐出来倒是好事”,林靖亚大松了口气,“日后咳嗽,那枇杷膏就服用两勺,别旧病未愈又添新伤。”
若薇点点头,“劳烦太医了。”
“我妹妹他……”,江文武欲言又止。
林靖亚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是点到即止,“毒性已解,残毒未清,切莫再忧心伤神了”,至于这江文武能领悟几分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咳——咳咳——”,江兮浅故意用白锦帕捂着唇,“林太医言重了。”
“我”,江文武只觉得心头一疼,尤其是江兮浅嘴角那一丝血红,眼底黯然。
林靖亚却眼疾手快,取过江兮浅手中锦帕,摊开,鲜红中带着黑丝,血迹未干,他瞳孔一缩,“江小姐从什么时候开始咳黑血的?”
“咳……咳咳”,江兮浅面色惨白,虚弱一笑,“咳出来倒是好受多了,想来只是余毒未清罢了。”
林靖亚面带疑惑,“真的?”
“小女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江兮浅并未正面回答。
“果真如此?”,江文武也面带担忧。
林靖亚点点头,“倒也不无可能,不过江小姐,还请让在下再给你请脉”,难道他真的忽视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啊!
“林太医请”,江兮浅将右手摊开,手腕朝上。
林靖亚也不避讳,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锦帕铺在腕间,良久这才松了口气,“待会儿我会将新的药方送来,前日的药方便不要用了。”
“是!”若薇恭敬地应声,“不知我家小姐的身子可还有其他不妥?”
林靖亚抬眼倒是高看了若薇一眼,自古忠者皆令人敬佩,尤其是若薇刚才在花厅的壮举,让他现在都还没回过身来,真是想不到这单薄的身子竟有如此力量,“江小姐身子虽弱,可体内毒血淤积,若得空带她出去走走,活血化瘀,兴许能好些。”
“奴婢知道了”,若薇刚刚应声。
姚瑶溪神色更是激动,“果真?今日过来就想着让浅浅姐陪我逛街的,原本还想着姐姐这身子弱只怕不成了,林太医你快说说,浅浅姐当真能出去?没事吗?”
对姚瑶溪突如其来的激动,林靖亚已经见怪不怪了,点点头,“江小姐身子虽然孱弱,可若是毒血淤积反而不好,若适当运动着,还能促进毒血的排出,若是逛街的话,最好在两个时辰之内。”
“哦也,太好了,浅浅姐”,姚瑶溪一把挤开江文斌拉着江兮浅的手,左右摇晃着,“浅浅姐,你就答应我嘛,答应我嘛!”
江文斌面色难看,明明是他姐姐,这姚瑶溪也太过分了,“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撒娇,羞羞羞!”
“你管我”,姚瑶溪呛声回去。
“好了,姐姐答应你就是”,江兮浅没好气的摇头,真是两个冤家。
林靖亚抬抬眼皮,“我那里还有一瓶救心丸,明日带在身上,若江小姐不适便服用一颗,注意别着凉了才是”
“多谢林太医!”,若薇面带喜色,语气带着感激。
“分内之事”,林靖亚也不托大,他本就是奉命前来给江兮浅调理身体的,这些事情自然在他的考虑之内。更何况,他抬眼飞快地看了若薇一眼,而后低下头,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话有几分真假,能随手拿出太极草还菩提丹的人,又怎么会对一瓶救心丸感恩戴德。
虽说未亲眼所见,但他却有自己的消息来路。
“江小姐乏了,在下就先告退了!”,林靖亚将药方写好交给若薇之后,便起身告辞。
江文武羡慕地看了江文斌一眼,放柔了声音,“浅浅好生养着,二哥改日再来看你。”
“不送”,江兮浅冷声。
二哥两个字听起来,那般的刺耳,看着那人的背影,她只觉得好笑,他当真记得自己是她的二哥么?
江兮浅的心好似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宛若落荒而逃。
待所有的人走后,若薇才瞪了江兮浅一眼,取了一旁带血的锦帕,“日后小姐可不许再如此这般。”
“无妨的”,江兮浅摆摆手,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取纸笔来。”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虽然好奇,却仍旧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来。
江兮浅摇摇头,并没言语,只是看着一旁磨墨的若薇,想了想,提笔勾勾画画,宣纸上立刻跃然而出一套优雅却不失青春的头面,“水冰,将东西送给方情,明日辰时前务必打造完毕”
暗处飞快地闪出一抹人影,再细看江兮浅手上的宣纸不知何时已被取走,她嘴角微扬,姚瑶溪那丫头倒是不错的,这次当时全了她们之间的友情吧。
之前刑部大牢之事,她的确存了利用之心,对那丫头她是有愧的。更何况,粉雪暖玉对那丫头的身体也有好处。
看着模样应当是要送给瑶溪郡主的了,对自家小姐的想法,若薇也猜到了几分。
——
翌日卯时刚过,天色尚早。
江兮浅头戴着桃花香扇垂柳簪,身着一袭浅蓝色百褶裙,上身穿着同色系绣着紫色小花的对襟小袄,外面披着红火色披风,倒是为她整个人添了三分色彩。
“走吧”,她声音轻柔。
若薇搀着江兮浅,准备好的马车早已经等在大门外。
“小姐,昨日夜里那人又发作了”,若芸语带笑意。
“嗯”,江兮浅不喜不悲。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姐”,若芸撅着嘴。
“早就知道的事,有何意思”,江兮浅声音清浅从容,脚步不急不缓,风度翩然气质清华。
若芸瘪瘪嘴,“小姐你早就知道了?”
“哼,当真以为我无忧谷的玉罗衣是这般好得的?”,江兮浅嘴角微勾,要怪也只能怪那季巧巧不该把脑筋动到她的头上,这次的事情就当是给个教训了;还有那宋珏雨的无心插柳,只是不知这事过后,那季巧巧和宋珏雨还会不会亲密无间!
若芸揉了揉鼻子,“小姐既然知道干嘛不早说,害我还一直窃喜。”
江兮浅没好气地摇摇头,“行了,这次就罢了,下不为例!”
“咩”,若芸吐了吐舌头,心里嘀咕着,这下不为例她听了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遍了,结果呢……
当三人来到有间客栈时,姚瑶溪早已经等在那里。
“浅浅姐,你来得可真早。”
“呿,你这丫头”,江兮浅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久了吧?”
“哪有,人家也刚到”,姚瑶溪撅着嘴,对江兮浅的动作倒是非常的享受。
江兮浅摇摇头,“今个儿怎么你哥哥没跟着?”
“怎么,浅浅姐也觉得我大哥不错吧?”,姚瑶溪两眼突然放出精光,“嘿嘿,要不我立刻让人请大哥前来?”
江兮浅嘴角往下掉,“你这丫头,居然打趣起我来了。”
“本来就是嘛”,姚瑶溪不服,“那什么劳什子的凤都三公子哪有我哥好,要不,浅浅姐你休了表哥改嫁给我哥算了。”
江兮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话日后可不许胡说,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不说就不说嘛”,姚瑶溪挎着江兮浅的手臂,“浅浅姐累不累?若是不累,我们先去逛逛可好?”
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边商品琳琅满目的店铺,江兮浅心中摇头,只怕这丫头约见是假,逛街是真吧。不过饶是心中明白,却仍故作愠色,“难为我以为你大方一回,请我来这有间客栈品尝美食,却不想美食是假,逛街是真呐。”
“浅浅姐,你就陪陪人家嘛”,姚瑶溪拉着江兮浅的手臂左右摇晃着,“你不知道,昨个儿陪母妃进宫送请帖,见到那刁蛮公主,皇后可是为她准备了甄宝斋的梨花海棠头面,那可是顶级白玉打造的,我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头面,从最开始就输给她了,后面就更难赢回来了。”
江兮浅听了,心中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昨日自己本是无意之举,想着能赶在云湖盛会前,送她一套头面,却不想刚好派上用场,她自然转身,轻轻点了下姚瑶溪的鼻头,“好啦好啦,下次可不许这般。”
“知道了!”,见江兮浅答应,姚瑶溪只觉得眼前一亮,高兴得险些没跳起来,对着身后的丫头道,“晨雪,拿我的玉牌去有间客栈,定下玉人歌。”
“是,奴婢明白”,晨雪躬身,取了玉牌离开。
姚瑶溪拉着江兮浅朝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去。
一路上,姚瑶溪看上的首饰不多。路边小摊,倒是江兮浅看上两根玉簪,算不上好料,但胜在手工不错,就买下了顺手给若薇、若芸两名丫头簪上;不过也没有落下姚瑶溪身后的三名丫头,每个都送了个虾须银镯。
倒是皆大欢喜。
只有姚瑶溪撅着嘴,“浅浅姐,你也太偏心了,为什么她们都有,就我没有?”
“你这丫头”,江兮浅没好气地摇摇头,“你既唤我一声姐姐,姐姐还能落下了你不成?”
“嘿嘿,我就知道浅浅姐你最好了”,姚瑶溪拉着江兮浅,“既然浅浅姐做东,那妹妹就不客气啦”,说着拉着江兮浅就朝甄宝斋走去。
借到江兮浅的命令,方情一大早就等在甄宝斋的门口,此刻见了人,却没有贸然上前,只当做普通客人般,“两位小姐里边请,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不管是手环、玉石、翡翠、琉璃,只要小姐能说出来,我们就做得出来。”
“呵呵,方掌柜客气了”,姚瑶溪语气带着三分敬意。
“原来是瑶溪郡主”,方情点头,对着江兮浅,“这位是?”
“这位是丞相家的大小姐,刚回凤都,日后方掌柜可要多多关照”,姚瑶溪语气熟稔。
“原来是相府小姐,失敬失敬”,方情煞有介事地行礼,“两位小姐请上二楼挑选。”
姚瑶溪点头,“浅浅姐,我们走吧。”
“也好!”
甄宝斋出品,虽都是精品,但也分好几个层次。二楼的首饰比起一楼,自然是更加的精致华丽,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当然价钱也没有可比性。
江兮浅一行刚上二楼,就听到那熟悉尖酸刻薄的声音。
“唷,我当时谁呐,这不是我们相府的江大小姐吗?怎么中毒了还有闲情逛甄宝斋呐?”
一语出,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顿时,好多人对着江兮浅指指点点,近来江兮浅和季巧巧中毒之事已经闹得凤都人尽皆知,甚至有人以此做庄开盘,现在大家见了真人,自然而然涌上前来。
“看江大小姐这样子,难道传言有误?”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呿,这谁知道呢?”
紧跟着就有人附和着,“毕竟是亲生的,季姑娘可真是可怜呐。”
“你们给我闭嘴”,姚瑶溪面色一沉,“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长舌妇。”
“你说谁长舌妇?”刚说话的黄衫少女立刻站出来。
“谁应我说谁!”姚瑶溪也不是吃素的。
“哼,敢做还怕人说么?”,黄衫少女嘴角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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