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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兮浅你好大的胆子!”石敏儿怒极,她堂堂太傅嫡长孙女如何能跟舞姬相提并论。
江兮浅却是不骄不躁,“小女子只就事论事而已,更何况此话不是石小姐先行提及的吗?”
“哼,江兮浅你什么身份,也配与本小姐相提并论。”石敏儿冷哼,“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女?我呸,竟然还敢觊觎三皇子,我告诉你,三皇子可是宝珠郡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啊。三皇子可是郡主的,石小姐,你这般义愤填膺可当真让人觉得好奇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三皇子的皇妃呢。”江兮浅声音清清浅浅,宛若三月春风般,让人觉得舒适不已;就连心思焦躁的熙宝珠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转头打量着从开始就小意讨好的石敏儿,“你当真……”
石敏儿顿时一急,“郡主您别听她胡说,她这是在挑拨离间。”
说着朝身旁的绿衫女子使了个颜色。她乃是翰林院使戚维安的女儿戚巧佩,平日里就唯石敏儿马首是瞻,没办法谁让她父亲在人家祖父手底下讨差事。接到石敏儿的颜色,她立刻上前一步,“就是,郡主。您可不知在您来之前三皇子对她可是和颜悦色得很呐。”
“我们平日里可没见着过三皇子对谁笑意盈盈,语带讨好的。”石敏儿越说越说得意。
“行了,都别说了。”熙宝珠越听面色越沉得厉害,尤其是想到自己初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嘁。”江兮浅淡淡地语带不屑,“三皇子乃皇家子孙,怎么听得石小姐这番话来,却如此伏低做小,啧啧,看来今日小女子回府得先日省己身,免得到时候皇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扣下来,小女子可是担不起。三皇子,您说是否?”
熙宝珠顿时全身紧绷着,石敏儿与戚巧佩更是在回头瞬间,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面容顿时变得惨白,“三……三,三皇子。”
“寒哥哥。”熙宝珠吞了口唾沫,“您不是与萧伯伯说话么,怎地出来了?”
“哼!”
楚靖寒冷哼一声,他的兮儿平日里他都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此刻竟然被她们这般欺辱,“本宫倒是不知,原来所谓的达官贵女的教养就是如此,仗着祖辈、父辈的官位,到处嚼舌根子,挑拨离间的。”
“三皇子息怒,臣,臣女没有。”石敏儿死死地抿着唇。
戚巧佩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石太傅年纪是大了些,也该让他好好安养晚年了。”楚靖寒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宝珠无事别与这些女人搅和,没得毁了自己的名声,你虽只是异姓郡主却也代表着皇家身份。”
熙宝珠身子顿时一僵,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异姓郡主!
“是,宝珠知晓了。”熙宝珠深吸口气,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江、兮、浅!
都是因为她。
寒哥哥竟然训斥了她。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唇角微微勾了勾,深吸口气,带着哭腔,“寒哥哥教训得是,宝珠知道了;寒哥哥,你,别,别生宝珠的气好不好,宝珠,宝珠不是故意的。”
“……”江兮浅顿时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靖寒面色一黑,“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去房间休息吧,含春,还不快扶郡主回房。”
“是!”含春立刻快步上前,走到熙宝珠身旁压低了嗓音,“郡主,我们回房吧。”
“可,可是寒哥哥,人家已经许久未出来过了,就让宝珠在这里玩会好不好。”熙宝珠扯着楚靖寒的衣袖,轻轻要摆撒娇着。
楚靖寒原本就很是懊恼,他满心满眼看着江兮浅,衣袖被熙宝珠抓住,“行了,你乐意呆着就呆着吧。”
话音未落,他狠狠地甩开熙宝珠的手。
“啊——”
本就站在画舫边缘的熙宝珠顺势朝着栏杆外面倒去。
“宝珠!”楚靖寒有些着急,可无奈远水救不了近火;由于求生的本能,熙宝珠双手张牙舞爪地,眼见就要抓住江兮浅的衣袖,江兮浅却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站在她旁边的石敏儿就倒霉了。
“噗咚——”
只听见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入云湖之中。
“啊——噗,救,救命!”
“我不会游泳啊,噗——”
“来人啊,郡主落水了。”
“救命啊!”
“……”
“啊——”
石敏儿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似被什么攻击了般。
“怎么有两个?”一道腹语小声响起。
“管她呢,一个一个看。”另一道声音响起。
“不好有人下来了。”
“赶紧的。”
“……”
一时间整个画舫之上兵荒马乱的场景,之前不少跟在宝珠身后的达官贵女们此刻全都凭栏眺望着;只是其中一名女子望向江兮浅时,对着她含笑点了点头。
江兮浅只觉得有些面熟,也回以一笑。
楚靖寒虽然讨厌熙宝珠,可因为熙妃弥留之际的遗言,倒也无法做到真的见死不救,轻喝一声,“寒风,救人。”
“是!”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黑光,动作矫捷,飞快地抓住眼见着就要溺水的石敏儿,而后一只手攀着萧睿让人放下来的小船将她扔上去,而后又潜水下去。
熙宝珠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抓住了,心里陡然一惊,响起之前跟朱雀说的安排。
“唔,不,噗!”熙宝珠张口,顿时湖水朝着口鼻灌来,她狠狠地呛了两口水。
挣扎着想要往上浮去,可那人怎会给她机会,两人通力合作,一人钳制住她的行动,另一人飞快地在她身上搜索着。
衣衫湿了水,最是贴身。
那搜索的男子面带不耐,本就在湖底憋着气,上面多少双眼睛盯着,若非他们是凫水好手,只怕早就给憋死了。
“啪!”他扬起手,一巴掌打在熙宝珠的脸上。
熙宝珠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有人来了,你快些。”钳制熙宝珠的人用腹语小声嘀咕着。
“嗯!”男子眸色暗了暗,突然双手用力,只听见“撕拉”接着是布料破碎的声音。
“怎么样,找到了没?”腹语再次响起。
男子摇头,面带不耐,干脆双掌用力,将熙宝珠身上所有的衣衫唰唰唰几下全部撕碎,最后只剩下光溜溜的一具躶体,若是换了平时他们说不定还有些兴趣,可现在……
“妈的,赤月居然胆敢骗我们。”男子低咒一声。
“……”
“糟糕有人来了!”
男子顿时放开熙宝珠,两人拼命地朝着湖底游去。
……
画舫之上。
所有人此刻都凭栏眺望着。
“啊,你们看,那是不是郡主的衣衫?”戚巧佩突然尖叫,而后又猛的捂着唇。
“……好像就是。”有人应和着。
“寒总管呢?寒总管怎么还没浮上来,三皇子寒总管不会出事吧?”萧睿蹙了蹙眉,“要不,我让水手下去协助他吧。”
“算了,只剩一个宝珠,寒风应付得来。”
看着湖面上越来越多的衣衫碎屑,尤其是看到那浮出水面的肚兜时,他面色铁青,几乎只是瞬间他就想到,这水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到底是谁安排的?
难道是萧家?
不,不可能的。
突然他想到刚才熙宝珠的动作,就算自己稍微用力了些,可她的动作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幸好刚才兮儿闪躲过去了,不然……
“啊……”
寒风有气无力地顺手抓了快破布将熙宝珠包裹起来扔上小船,而后自己趴在船舷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立刻让人接他们上来。”萧睿对着画舫管事使了个颜色。
那人立刻应声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熙宝珠和石敏儿都被救上来。
石敏儿还好,只是双眸红肿宛若核桃般;而熙宝珠被救起来时确实全身赤裸着,除了寒风随手抓的那块破布。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贞洁算是已经毁了。
“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回家!”
石敏儿已经洗了热水澡,换上了新衫,自然不如她原本的那么华丽,不过在这样的条件下能有衣服给她就不错了。
“石小姐,这……郡主也不是故意的。”
戚巧佩压低了嗓音安慰着她,“想想郡主才真的是……”
“哼,她活该。”想到是熙宝珠将她拉下水,她就恨恨的。
明明说好是将江兮浅拉下去的,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最后落水的竟然变成了她。
她裹在被子里,想到熙宝珠被救起来时,那昏迷的模样,尤其是那胸前的指印,还有那全身赤裸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难道……难道她竟然是想毁了江兮浅!
这个想法顿时浮现在脑子里的时候,她自己都震惊了。
不,不会的。
她努力地吞了吞口水,宝珠郡主平日里可最是温柔贤惠的,连太后都曾对她赞誉有加,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这样的说法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竟然知道了熙宝珠的计划,那她是不是也,也……
“佩儿,我,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啊。”石敏儿身子颤抖着,她此刻甚至已经将楚靖寒威胁要石太傅告老还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满心满眼都在想着,熙宝珠会不会对她杀人灭口。
不,她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她要回家,她要回家。
……
在旁边的房间中。
楚靖寒面色略有些难看。
“大夫,宝珠她如何了?”楚靖寒声音冷寒,让临时被请过来的老大夫有些承受不住,他努力地吞咽着口水,“郡,郡主身子无甚大碍,只,只有些惊风伤寒,小民给她开两挤祛风除寒的药,就,就好。”
“行,你先下去开药吧。”楚靖寒摆摆手。
面色苍白如纸的熙宝珠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不说,还整个人都陷入了半昏迷状,不断呼唤着楚靖寒的名字。
“寒哥哥,寒哥哥,救命,寒哥哥!”
帷帐中的含春面带难色,跪坐在榻前,“三皇子,郡主她……”
“无妨,先服侍她用药吧。”楚靖寒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只要她没有性命之忧便罢。
经过这个插曲,游湖自然不能进行下去。
画舫返航间,萧阳一可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将江兮浅请到了顶部露天宽敞的船板上。
周围布置得既是优雅,宛若凉亭般的设计,家私摆放却极是雅致。
八扇屏风从中间隔断,那边琴音袅袅,这边茶香余韵。
萧阳一淡淡地抿着茶,暗地里却观察着江兮浅的一举一动。
江兮浅也是耐得住性子的,举杯放在鼻尖下,深吸口气,芬芳馥郁,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茶;轻轻抿一口更是满口生津,淡淡的苦涩之后的微甘自舌尖处漫开。
“呵呵,世人讽之、谓之;江小姐自行之,为之,若身为男人定是栋梁之才。”萧阳一低低沉沉的嗓音。
“萧庄主谬赞。”江兮浅语气淡淡,再无多半句。
萧睿和萧阳一对视一眼,随即眼中略带些苦涩,若非楼外楼突然断了他们云剑山庄的成药供应,他堂堂云剑山庄庄主又如何会舍下脸来与这尚未及笄的小女子结交,不过如今开来……
“呵呵,萧庄主。”
沉默半晌,就在萧阳一和萧睿都在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时,对面端坐的女子却陡然开口。
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咱们名人面前不说暗话。”江兮浅眉梢微挑极是自信,嘴角更是微微勾着,“萧庄主所求,小女子恐无能为力。”
萧阳一顿时微微变色,“江小姐,这……”
“小女子与任大哥只萍水相逢,更何况那些商场之事,其实小女子能干涉得了的。任大哥若当真愿意,自会与你们相见商谈,若不愿,小女子又何苦去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江兮浅淡淡笑着,随即恭谨地站起,对着两人微微福身,颔首示意,“若两位无其他要事,就恕小女子先告退了。”
“江小姐……”
“睿儿,罢了。”
萧睿刚想开口唤住江兮浅却被萧阳一抬手打断,摇摇头,“此女并非池中物,只怕我们都看走眼了。”
“父亲为何这般说?”萧睿皱着眉头。
“平心堂成药别断供给之事何其隐秘,你观她今日表现,分明早已看透我们的意图,甚至连拒绝的话只怕都是早就想好的。”萧阳一到底是久经商场,事情看得很是透彻,“只怕这也是那位的意思。”
萧睿抿着唇,“父亲的意思是楼外楼?”
“你难道没听那江兮浅唤的什么?”萧阳一淡笑着,“这丫头不简单呐。”
任大哥!
迄今为止,这江湖上可从未听说任逍遥与哪家女子走得特近。
此人风流却不下流,处处有情却从不留情。
只怕对这江家女子倒是真心相互了。
稍微细想,回过神来的萧睿恍然大悟,“那父亲为何不?”
“这样的女子,可拉拢却不可为敌。难道你就不好奇,她可是相府最不受宠的,却如何偏能得了那位的青眼;这都不谈,三皇子对她可是非同一般呐。”萧阳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你观她明知我们请她前来有事相求,却如此镇定,那股贵气定不是江家能培养出来的。看来当真是个人际遇,罢了罢了……”
萧睿却抿着唇,“可是父亲,若楼外楼再不答应供给,平心堂那边只怕是……”
“无忧谷成药虽好,可近几年咱们也太依赖了。平心堂以往如何,现在便也如何吧。”萧阳一摆摆手,若忽略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精光,只怕任谁都会把他当成看透俗世繁华的老者了。
从房间出来,遍寻江兮浅而不得的楚靖寒正担忧着,却看到江兮浅从顶楼下来,赶紧迎上去,“兮儿,你无事吧?”
“……”江兮浅摇摇头,“宝珠郡主如何了?”
“大夫说是惊风伤寒,只需好好养着罢了。”楚靖寒微微蹙眉。
江兮浅点点头,“只怕这些都是其次,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
“嗯?”楚靖寒蹙眉。
“宝珠郡主失足落水,却被人剥得精光,湖上这么多人泛舟,流言是止不住的。”江兮浅侧身趴在围栏上,感受着清风吹拂面处,那氤氲着水汽的味道,清新而又自然。
心头的沉重渐渐扫开。
楚靖寒面色也沉了下去,此事是封锁不住的;只是宝珠她……
“郡主大人经此一事,已是声名尽毁;不管是为了什么,皇帝都必会尽快为她寻亲出嫁,以避流言。”江兮浅声音清浅一如既往,毕竟这么多人瞧到当朝郡主裸裎模样,就算是异姓郡主,打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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