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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娘定是心里不平,最需要婚事的八小姐还没有着落,这边和离回来的四小姐却有高门求娶,她如何能甘心……
不过佟析砚的脾气,她摇摇头道:“婚姻大事,怎么能说气话呢。”
“可不是。”江氏叹了口气,析秋拧了眉头道:“我看这样,这件事先不要回韩家,让四姐再想想,若她真的愿意,我们再说,大嫂你觉得呢?”
江氏微微一顿,原本她对韩大人还存有一些疑虑,但昨天韩大人亲自登门求亲,虽有些于理不合可也能看出他的为人和诚意,她反而赞同韩家的婚事,唯一担心的就是佟析砚,怕她一时意气用事到时候后悔。
“也好,我来本是想要你回去劝劝四妹的,听你这么说也对,让她自己想想吧!”说着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我送您。”析秋送江氏,在门口江氏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眼析秋,欲言又止下了台阶。
“娘!”炙哥儿从一边跑过来,一只手了提着鸟笼子,一只手了抓着风筝:“娘,我的风筝做好了,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析秋低头去看,遂笑了起来,说是鹦鹉风筝不过是上头用笔勾出来一只像鸟又像鱼的图画,她笑着道:“这是你画的吗?”
“是的,是不是很好看?”炙哥儿笑嘻嘻的道:“是不是和娘的卡片上鹦鹉一样?”
析秋点着头,很肯定的道:“比娘的好看。”说着帮他提了鸟笼子:“走,娘陪你放风筝去!”她最近一直来回奔波着,都不得空陪着炙哥儿玩。
炙哥儿一蹦而起,欢快的笑着道:“放风筝去了。”析秋拉着他:“你等娘一下,娘去换件衣服好不好?”
反正只要能去,多等一会儿完全不是问题,遂满不在乎的回道:“好!”
析秋便进了房里,岑妈妈跟着进来伺候,一边帮析秋找衣裳,一边低声回道:“奴婢昨晚探了春柳意思,她一口回绝了。”说着,拿了件浅绿色的褙子给析秋看看,析秋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岑妈妈便拿来伺候她穿上,又道:“奴婢瞧着一铨真是不错,要不然把他喊进府里,夫人也瞧瞧?”
析秋目光动了动,看向岑妈妈道:“也好,改日你将他喊进来我瞧瞧,若是春柳不愿这件事就暂时不要再提,后面再说。”岑妈妈应是,析秋又道:“张医女昨天来,托我给绾儿在府里找个可靠的,你回头留意瞧瞧?”岑妈妈一愣,点了点头,去年给白枝说了门亲事,是外院一个管事家的次子,长的很老实,可白枝却是倔的很一个人卷着包袱就去了通州,听说朱大家的在通州给她寻了户人家。
现在,岑妈妈说起给丫头们的亲事,心里就格外的谨慎,本来是好事闹到最好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析秋穿好衣服,又重新梳了个利落的纂儿,别了个篦子在头上,转头过来笑看着岑妈妈:“这样可利落?”岑妈妈满面的笑容,点头不迭:“夫人甭管怎么收拾,都是极好看的。”
析秋失笑,转身出了门,炙哥儿坐在台阶上托着下颌等着她,听到后面的动静,他眉眼一展笑着道:“娘!”
“我们走吧。”说完又两边看了看:“庆山和庆元呢?”炙哥儿一边蹦蹦跳跳的下台阶,一边回道:“去拿鱼竿了……”正说着,就瞧着庆山和庆元两人从后面跑了过来,一人手里拿了个小瓮,一人手中提着一个鱼竿,庆元还夹了个斗笠……
由炙哥儿蹦蹦跳跳的领着头,丫头婆子簇拥着析秋和炙哥儿去了后山,炙哥儿显得很高兴,跑了几步见析秋没有追上来,就停下来等着她,等析秋过来又蹭蹭跑几步再停下来等她,析秋看着满心的笑容:“你慢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虽是应着,可步子却没有慢下来,析秋摇了摇头吩咐庆山跟着过去,她转头见春柳垂着头走在后面,不由回头问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有!”春柳摆着手:“奴婢很开心啊,我们今儿这样也算是踏青春游呢吧?”
析秋看着她目光顿了顿,遂点了点头,道:“是啊,算踏青春游!”又回头看着跟在后面声势浩大,搬着椅子杌子端着茶壶撑着纸伞的婆子们,微微挑了挑眉。
“娘!”炙哥儿指着前头:“您看。”析秋顺着炙哥儿的目光看去,就见碧波荡漾的清河上,三三两两的睡莲从水底透上来,粉嫩的,娇白的,随着水纹轻轻舞动,与岸上漫坡盛开的山茶相应成趣,美不胜收!
她一直住在这里,却没有空来看看后院的风景,析秋叹气,什么时候她连看风景的心情也没有了。
“我们在哪里放风筝?”析秋也来了兴致,低着头看着炙哥儿,又指了指林子前面的空地:“在那里吗?”炙哥儿点头不迭:“是,上次我们就在这里放的。”
析秋点了点头,牵着炙哥儿的手:“娘不会,你教娘好不好?”
“好啊。”炙哥儿点着头,从周氏手中拿过风筝来,真的一本正经的教析秋如何操作,析秋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母子两人就开始满园子的跑了起来,炙哥儿脆嫩嫩的嗓音飘荡在上空:“娘,您再跑快些,娘……你举高点……娘,您可以放手了!”
春柳瞧着析秋挥了半天也没将风筝挥上去,撸了袖子过去:“夫人,让奴婢来!”说着接着析秋手里的风筝,就在山坡间一阵狂奔……炙哥儿哈哈笑着……
风筝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飞上了天空。
炙哥儿拽着线轴,像模像样的抽抽送送,庆山兄弟两护在一边也是笑的欢快,析秋含笑看着摇了摇头:“多久没有出来走动了,便是连这点事做完也觉得累。”
“夫人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岑妈妈端了椅子在析秋身后,又倒了杯茶给她:“您歇会儿吧。”
析秋坐了下来,拿着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叹道:“是啊,一直将炙哥儿关在家里,对他成长也并非好事。”说完,忽然想了起来,回头吩咐岑妈妈道:“不如过几日我们普济寺吧,那边又山有水炙哥儿定会喜欢。”一顿又道:“我明儿去和娘商量商量。”
“夫人这主意好,出去散散是好事,想必太夫人定也很高兴。”岑妈妈笑着应着,析秋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满地疯跑的炙哥儿身上,和岑妈妈道:“敏哥儿院子收拾好了吗?”
“容妈妈正带着人在收拾,这两日就能搬进去。”
析秋闻言点了点头,道:“挑个日子再搬,也是大事!”再问问敏哥儿要不要将几个孩子请来,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总归是乔迁之喜。
岑妈妈应是:“奴婢回去翻翻黄历,看看哪日合适!”析秋微微点了点头,远处炙哥儿冲着他挥手:“娘,来这边,娘!”
“来了!”析秋将茶盅放在岑妈妈手里,提着裙子就朝炙哥儿那边走过去,暖暖的阳关照在身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但她却觉得周身透着舒爽,小步跑着过去,炙哥儿笑着道:“娘,您看我的鹦鹉飞的多高啊。”
析秋用手遮住额头,追着风筝去看,蓝盈盈的天空中,就剩下一个白点点儿,还有点点墨汁的样子,确实飞的很高,她笑着赞叹道:“炙哥儿真是厉害,竟能将风筝飞的这么高!”
炙哥儿却停下手中的动作,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飞动着的风筝,童音稚嫩的问道:“娘,我也想像风筝一样,飞的那么高,那么高……”
“好啊。”析秋在他身边蹲下,单手抱着他小小的身子:“不过,要等你长大了才行,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有能力飞的那么高的时候,你再去飞好不好?”
炙哥儿收回目光,似懂非懂的看着析秋,见析秋也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咧嘴一笑重重点头道:“我要带着娘一起飞!”
析秋哈哈笑了起来,抱着儿子狠狠亲了两口:“好!”
炙哥儿咯咯笑着,声音清脆,扯着线拉着析秋的手:“娘,我们一起跑,让它飞的更高!”析秋应着由炙哥儿牵着手一路在泥土灌木中跑着……
忽然脚下一绊,她来不及求救腿就屈膝跪了下来,跟着人就要趴在地上……就在这时,炙哥儿眼捷手快的丢了手中的线轴,一下扑到析秋怀里试图撑住她……他小小的身边怎么能托得住析秋,结果母子两人在一众人瞠目结舌胆战心惊中,一起滚到了地上。
析秋翻了个身将炙哥儿护在胸口,她自己则在地上滚了两圈。
“夫人,夫人!”春柳,碧槐和庆山,庆元十来个人拥了过来。
析秋也是紧张的看着正趴在她胸口,瞪着眼睛的炙哥儿:“可伤着哪里了,有没有哪里疼?”
炙哥儿根本就不关心摔没摔疼,脸上一点一点露出笑容来,咯咯笑无比的欢快:“娘,您竟然也会摔跤……”说着趴在析秋胸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析秋左右摸了摸他,确定他似乎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后面春柳几个人过来扶着她坐起来,析秋就将炙哥儿抱在怀里,挑着眉头看着笑的开心炙哥儿:“真的这么好笑?”
她一问,炙哥儿就笑的更加的开心:“嗯,真好笑!”还从来没有瞧见娘也摔了个大跟头。
岑妈妈和旁边的丫头瞧着炙哥儿这样,也皆是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偷偷乐了起来,析秋抿唇笑着却是眉头一拧:“嗯?你竟然刚笑话娘!”说着,手就挠上他的咯吱窝,炙哥儿一愣随即扭到析秋怀里哈哈笑不停,断断续续的道:“娘刚刚真的很好笑。”
“还敢笑!”
母子索性倒在了灌木丛里,炙哥儿从析秋身上滚下来,又趁着青草丛一路滚了出去……庆山庆元瞧见就来拉他,炙哥儿目光一动,小脚一勾就将庆山绊的摔了个屁股蹲儿,几个孩子并着析秋一起,皆是笑了起来。
春柳和碧槐两人扶着析秋起来,岑妈妈拿着帕子给析秋擦裙摆上的泥,笑着道:“夫人也跟孩子似的!”语气里却尽是纵容。
“难得闹一闹!”析秋眼角收不住的笑,回头对岑妈妈道:“可不能告诉四爷,免得他担心。”
岑妈妈应是。
炙哥儿玩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线轴没有了:“风筝呢,风筝呢?”四处去找,可天空里哪里还有风筝。
“在那儿。”庆元跑去旁边的山茶丛里,却只将线轴找了出来,线断了风筝早就飞走了……炙哥儿脸色一沉,颓败的道:“我的风筝,飞跑了?”
析秋瞧见他这样,就立刻走过去,拿了帕子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哄着道:“回去我们再做一个一摸一样的好不好?”说着就指着清河:“去钓鱼吧,你不是带了鱼竿吗?”
“好吧。”炙哥儿强逼着将眼睛里晕出的泪花退回去,有些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说完依依不舍的抬头去看天上,期待着风筝能再次出现在视线里。
析秋牵着他往清河边的栈道走,边走边道:“回头娘陪你重新做一个,一定比这个还漂亮!”
炙哥儿了点头,还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哥儿,我们去挖地龙吧,一会儿钓鱼可没有地龙用,你不是最喜欢挖地龙的嘛!”庆山目光一转走了过来,炙哥儿脸色一动,庆元就知道被他说动,遂撺掇着道:“走吧,走吧,我们多挖一些,今天多钓点鱼回去,晚上我们在院子里架了篝火烤鱼给你吃。”
“烤鱼?”炙哥儿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烤?”
庆山就露出得意的样子,解释道:“我们和爹爹去庄子里收租,有天晚上我们没找到客栈,就露宿在外面了,然后爹爹就从河里叉了鱼上来,烤鱼给我们吃的,可好吃了,香喷喷的比煮鱼红烧鱼要好吃许多许多!”
炙哥儿咽了咽口水,又回头看看析秋,析秋微微笑着点头道:“那你快去挖地龙吧,等你钓到鱼,晚上就听庆山的,在院子里架了篝火烤鱼吃。”
丢了风筝的失落感,顿时被烤鱼带来的新鲜喜悦替代,炙哥儿一蹦而起,欢呼着和庆山庆元跑远了。
“你跟着去吧,注意着别让铁锹伤着了。”析秋吩咐周氏,周氏点了头,和问玉两个人跟着去了。
“母亲!”敏哥儿带着二铨从远处走了过来,析秋回头看他,笑着道:“你都下学了?”又回头问春柳:“什么时辰了?”
春柳看了看怀表,回道:“辰时了。”
析秋叹了口气,牵了敏哥儿的手:“饿了没有?炙哥儿去挖地龙了,说一会儿要钓鱼,你若饿了先回去吃饭好不好?”
“我不饿。”眼睛就去找在远处和庆山庆元一起撅着屁股挖地龙的炙哥儿:“我去和弟弟一起挖吧。”
析秋笑着点了点头:“那索性我们今天中午就在这里野餐吧,难得天气好。”敏哥儿听着露出疑惑,不明白野餐是什么意思,析秋已经转头过去吩咐碧槐:“你回去让厨房将饭菜端到这里来,简单一些就成。”
碧槐笑着应是,敏哥儿才明白母亲说的野餐是什么意思,也露出兴致来,点头道:“那我去找弟弟。”说着朝炙哥儿那边跑去。
析秋在挪过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刚还不觉得这一坐下来就觉得膝盖上火辣辣的疼,岑妈妈瞧着蹲下来拧了眉头道:“是不是磕破皮了?”
“也不知道,回去再说吧。”自己揉着膝盖,回头又去看正玩的高兴的几个孩子,笑着道:“难得这样高兴!”又吩咐婆子道:“去将敏爷的鱼竿也拿来!”
婆子应是而去。
岑妈妈目光动了动,落在析秋有些破损的裙摆上,遂又道:“那您坐着歇会儿。”析秋微笑着点头,炙哥儿和敏哥儿跑了回来,小小的瓷瓮里装了半瓮的地龙,在里头翻着滚的爬来爬去,炙哥儿得意洋洋的道:“娘,你看我们挖了好多地龙,今天可以钓很多的鱼。”
庆山和庆元已经蹲在地上,拿着钩子将地龙串在上头,炙哥儿放了瓷瓮像模像样的将鱼线抛进河里,又坐在栈道上:“饿了吧,饿了吧,快来吃!”嘴里念叨着,也不顾满头满脸的汗,还有身上沾的泥!
“哥儿,奴婢给您擦擦脸。”周氏拿着帕子给炙哥儿擦脸,炙哥儿摆着手:“嘘!别把我的鱼吓跑了。”周氏手一顿……敏哥儿过去,也在炙哥儿身边坐了下来,托着炙哥儿的手:“你要这样来回的动一动,不然等鱼饵被鱼吃了,你也钓不上鱼来。”
炙哥儿依言就动着鱼竿,这边回去拿鱼竿的婆子跑了回来,敏哥儿瞧见自己的鱼竿也笑了起来,让二铨串了鱼饵抛了鱼线,和炙哥儿并肩坐着。
钓了约莫半个时辰,鱼饵换了两三次,可一条鱼都没有上钩,炙哥儿垂头丧气的:“为什么它们只吃鱼饵,就不上钩呢。”
“不着急。我们再等等。”敏哥儿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这边碧槐带着婆子端了炕几和食盒来,大家一起就在栈道上吃了午饭,炙哥儿还是不死心的趴在地上,眼睛瞪着水里,析秋怕他们累着:“我们回去休息会儿,下午再来好不好?”
“不行,我要烤鱼!”话音一落,就看见敏哥儿的鱼线动了两下,敏哥儿一惊赶忙提着鱼竿站了起来,手臂一抬就将鱼线提出了水面,鱼钩上一只肥肥的青涟摇头摆尾的蹦着。
“钓到了,钓到了!”炙哥儿蹦了起来拍着手:“哥哥真厉害!”
敏哥儿害羞的红了脸,将鱼竿交给二铨,他拉着炙哥儿的手道:“我帮你一起。”哥儿俩凑着脑袋盯着水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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