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虽然什么都没瞧见,可却感受到了四周诡异的气氛,感受到了秦严紧绷的身体。
他本能地抬手,倾身过去,在璎珞抬头的瞬间,用一只宽厚而温暖的大手轻轻却不容拒绝的覆在了璎珞的眼睛上。
秦严跪在璎珞的身旁,闻言当即抬头,双眸顿时一凛,只见那放在供桌上的鹿头和羊头,这时候竟然不知为何突然流出了黑色的浓血,那血沿着羊头和鹿头的眼睛耳朵和鼻孔往外流淌,咋一看,便是秦严这等上过战场,从死尸堆里站起来,环顾四望毫无畏惧的人,也生出一股凉森森的感觉。
“天!怎么会这样!”
“快看!”
璎珞随着秦严再度跪下,行三叩头,接过丫鬟准备好的高香,那香每一根足有婴孩手臂粗细,烟雾缭绕,她将香插入香炉,退后两步,再度跪下磕头行礼,只磕了两下,还差那一下便要完成了,却突听四周响起了惊恐的叫声和抽气声。
靖王上前,向祖宗们祷祝了一番,告知今日乃是世子迎娶了贞贤好妇,特令其来拜见祖宗,这才起身挥手令璎珞和秦严上前。
接着却是几位老爷,各自都点了三支高香,秦严也按顺序上前上香跪拜,下头几个堂兄弟,等这一番下来,才算轮到了璎珞。
祠堂早已准备好,供桌上摆放着几个錾花卉纹银托盘,上供着些新鲜果子、鹿头、五碗菜、五色点心等,一个白玉双龙吐珠四脚大香炉,里头已燃了几只香,靖王作为大家长,率先上前,恭敬叩首后,这才烧三炷香,一叩一拜的分别插入了香炉中。
今日璎珞作为新妇,是可以进家庙的,其她的女眷却不必跟随,倒是靖王带着秦家的几位老爷,少爷一路随行。
璎珞只当没瞧见,再次谢过靖王妃站了起来。因方才闹了一阵子,如今时辰便不早了,为了不错过祭祖的吉时,旁的亲眷便只略见了一下,一行人便忙往家庙去。
余光见方才就上前一步明显有些不甘的秦仪媛身子一僵,轻哼了一声。
璎珞一脸感动,接了过来,对着阳光,冲秦仪媛的方向晃了晃手腕,黄灿灿的手串映衬着她皓白如雪的手腕,当真好看的紧。
濮云大师虽然比不上慈安大师有名,可也是大丰极为德高望重的高僧,靖王妃这手串又分明是心爱之物,相比之下,她的这见面礼倒是比谢太妃和靖王要来的厚了。
说着将手腕上一串灿灿黄的剔透的蜜蜡珠串滑到了璎珞的腕子上,举止极是亲昵宽厚。
靖王妃笑容漾起,清雅脱俗,伸出纤细的手指稳稳接过,用了两口方才放下,道:“好,好,这是母亲为你准备的见面礼,是早先濮云大师开过光的蜜蜡手串,母亲一直随身带着,如今便于你带吧。”
璎珞想着,那边靖王妃已是跪下磕头被丫鬟扶了起来,敏颖长公主的牌位这才被请了下去,靖王妃落座,璎珞二人上前跪在蒲团上磕了一个头,璎珞将茶盏送到靖王妃面前,道:“母亲,请喝茶。”
这靖王妃若非真是大善便是大奸。
一个女人被独宠了十多年,跪前人跪的如此心甘情愿,毫无私心,是靖王妃已经修身养性成了仙人,女德真就学的那么好呢,还是她压根就不爱靖王,方才能做到如此不嫉不妒。
璎珞冷眼旁观,却见靖王妃当真没表现出半点不妥之处来,甚至连她的眼神都是柔和谦恭的。
靖王妃却又笑了笑,当真恭恭敬敬地冲敏颖长公主的牌位跪下,磕了头行了礼。
靖王妃的话令靖王面露隐痛之色,当真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靖王妃却笑着道:“王爷,礼法规矩不可废,这也是应该的。妾身是后来人,姐姐才是王爷的元配,妾身自该向姐姐问安。”
秦严话落,靖王面色便难看了起来,怒目道:“你!”
秦严闻言没言语,靖王便示意靖王妃过来坐下,靖王妃上前,秦严方才道:“父亲果然是重规矩的人,说的极是,只是我们行礼前,是不是也请继母也将礼数走全了,先向母妃的排位执妾礼呢。”
待站起身,靖王便开口道:“继母也是嫡母,给你们母亲行礼敬茶!”
接着却是要拜母亲了,两人重新跪下给长公主的排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却还是由着靖王代替用了茶,赏了一双祖母绿玉镯子。
璎珞历来不在犯不着的人身上浪费感情,见此恭敬的谢了,也便随着秦严起了身。
原就不喜,再加上璎珞还不是个省油的灯,刚进门,就敢将谢太妃气成那个样子。靖王对璎珞已是妥妥的不喜了,可他总归是男人,也没当着众人的面为难儿媳的,他还拉不下那个脸,便只沉着脸接了茶,略沾了下唇就放在了一边,摆了下手,丫鬟赏了一套红宝石头面。
一个人的审美都是有方向的,像靖王,他便爱靖王妃,也欣赏靖王妃那等寡淡带着柔婉书香气息的女人,瞧着璎珞这样明媚侬丽的倒觉碍眼刺目。
靖王瞧着璎珞明艳的五官,又瞧了眼旁边儿跪着的神情冰冷的秦严,心中却有些颇不得劲,眉心微蹙。
璎珞和秦严跪下磕头,璎珞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恭恭敬敬捧给了靖王,道:“父亲,请用茶。”
璎珞留意瞧了眼靖王妃的神情,却见她从始至终竟然都神态平和,并瞧不出任何嫉恨不甘的神情,倒是靖王颇有几分复杂怜惜的瞧了眼靖王妃。
拜见过了谢太妃,接下来便是靖王和靖王妃,倒不必秦严特意提醒,靖王妃便让人将敏颖长公主的排位给请了出来,放在了靖王旁边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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