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漪苦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玉容依旧在试探。
将冰玉又塞回其手中,“玉护卫,请您不要逼我,我承认之前真的爱慕你,我偷偷画你的画像,但那也仅仅是爱慕。我知道,收了这昂贵的冰玉便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不能收。”
玉容只觉倔强的小涟更是可爱,见其坚持,便将冰玉收了回。
这玉,是慕容家的传家宝,送给历代备选主母。拿出这价值连城的宝物,目的依旧是——试探。而如今,试探的结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涟这个姑娘,他玉容看上了。
“我在门外等你,你换件衣服。”玉容将冰玉揣回怀中,话音比之前温柔许多。
“啊?”涟漪不解其意,被玉容屡次三番地试探摸底,如今苏涟漪将玉容的每一句话都细细思量,反复琢磨。
玉容很想伸手抚摸涟漪滑嫩的脸蛋,却又觉得这行为太过轻浮,终收回了手。“你的晚膳被我打翻,我陪你去厨房,你想吃什么,让厨子立刻做给你。”
“不……不用了,”涟漪赶忙道,脸上带着羞涩。“玉护卫,其实……今日我确实不太舒服,也没有胃口,只想……早些休息。”
玉容见到其满身油质,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轻轻叹气,“今日是我不好,你受惊了。”
“没有。”涟漪低头道。
“罢了,你早些休息,一会我让李嬷嬷送些点心过来,不要拒绝。”玉容深深地看了苏涟漪一眼。
“好,谢谢玉护卫了。”涟漪低着头,小声道。
直到玉容的脚步声在室内消失,涟漪这才敢抬头望去。见房内已无第二个人影,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伸手不停拍胸口,为自己压惊。
悲喜交加!
喜的是,玉容不再怀疑她画其画像的目的,危急解除;悲的是,这误会越来越大,这可如何是好?
换了衣服,苏涟漪将打翻的菜饭收拾干净,没过一会,李嬷嬷真的来了,提着食盒。食盒打开,饭香四溢,见那菜色便知,这些菜肴皆是精心准备。
“李嬷嬷,你有伤在身,还麻烦你为我送饭,我真的过意不去。”苏涟漪扶着李嬷嬷,让其坐在自己柔软的床上。
李嬷嬷笑道,“小涟姑娘别这么说,老婆子这条命都是您的,送个饭又能怎么的?”
“李嬷嬷以后不许这么说了,为嬷嬷上药疗伤,哪有那么大的功劳?”涟漪话锋一转,“这几日太忙,都没去伺候圣女大人,圣女大人会不会生气?”
李嬷嬷嗤笑了下,“怎么可能?现在圣女大人一颗心都在苏侍卫身上,即便你去了,她也没心思见你。”
苏涟漪的假笑卡在了脸上,僵硬住,“这样……呵呵,那苏侍卫有什么好?”一边说,一边伸手揉了揉自己面颊,肌肉有些扭曲。
李嬷嬷好像找到了八卦话题,拉着涟漪便聊了起来,“要我说啊,这一次圣女的眼光算是有了长进,这回看上的人比之前那些都好,苏护卫虽容貌看起来丑了些,但给人的感觉踏实,这样的人过起日子来舒心。”
涟漪在心里点着头,是啊是啊,飞峋便是这种踏实的好人,嘴上却说这,“是吗?原来这样。那苏侍卫喜欢圣女大人吗?”
李嬷嬷听到这个话题,冷哼了下,“苏侍卫可不是轻浮的男子,自然看不上那勾三搭四的圣女。小涟你是没见到,苏侍卫对圣女有多无礼,平日里爱搭不理,若圣女想动手动脚,苏侍卫更是丝毫不怜香惜玉,每一次都将圣女甩得老远。”
“哦,这样,”这样我就放心了。后半句,苏涟漪没说出来,想到飞峋只对她一人温柔,心中美滋滋的。
“倒是你这丫头走桃花运了。”李嬷嬷话锋一转,暧昧地笑道。
“……”涟漪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如今误会已酿成,难以解释也没时间浪费在解释上。
随便搪塞了李嬷嬷几句,终于将李嬷嬷送出了帐子。
夜深了,越挫越勇的苏涟漪重新拿起画笔,继续画玉容的画像,无论发生什么,这画像她必须准时画出,好按时交到飞峋手上,让其着手调查玉容的身份。
……
青霉素作用快、药效明显,短短一日,一些病情较轻的人已恢复了健康,而病情较重之人,也得到了缓解。
这便是对症下药的结果。
第二日,本应病人逐渐减少的门诊大帐,涌入的村民更是多了,为此,玉容更是增加了六名侍卫前来维持秩序。
原来,除了前来看病的村民外,更是有一些村民带着礼物前来,欲赠送给“圣女”以表达感激之情,但这“圣女”却不是安莲,而是苏涟漪。即便苏涟漪强调多次自己不是圣女,但村民们仿佛选择性失忆一般,非认准了苏涟漪便是圣女。
午间,因患病村民已逐渐减少,并无着急救治之人,门诊大帐终于有了午休时间,一个时辰。
苏涟漪的桌前堆满了礼物,有些礼物贵重,包括铜质的精致灯具,包括全新丝绸的衣裙,有些礼物则重在表现其心意,例如蔬菜瓜果,例如一筐鸡蛋等等。
“玉护卫,请问何时安排布教?”苏涟漪问。
一旁在小册上记着什么的玉容停下了笔,“小涟你认为呢?”
苏涟漪皱眉,奉一教前来治病的目的便是布教,发展新的教众,而时间安排自然是玉容说话算,关她什么事?“这个……我不知,布教安排,不应是玉护卫的工作吗?”
玉容将最后几个字写完,而后一边待纸上字迹晾干,一边开起了玩笑,“确实是我说话算,但以后,便让小涟你说话算如何?”调侃的声音也满是温柔。
室内除了两人外,还有两名营地大夫加助手若干,见两人的话,都眼中暧昧地看向两人,好像其两口子在打情骂俏一般。
苏涟漪尴尬,暗暗计划定要找机会将这误会解除,否则被飞峋知道,就麻烦了。
“教内大事,怎容玩笑?”涟漪严肃道。
两名上了年岁的老大夫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一人更是对玉容道,“我们的小涟姑娘还很有脾气,看来玉护卫以后要辛苦了。”那意思便是,让玉容好好调教下苏涟漪。
“张大夫,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苏涟漪大惊,想解释,心中暗暗在想,昨夜的画像之事只有她和玉容两人知道,玉容并不像到处炫耀之人,怎么会信息泄露?
张大夫笑得更欢,“小涟就别害羞了,你与玉护卫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另一名大夫也接道,“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家都理解,丫头不用害羞了。”
“什么……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涟漪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作死的问。
张大夫笑着回答,“自然是你与玉护卫心心相映之事啊。”
“啊?”涟漪只觉眼前黑一片。
“咳咳。”别说苏涟漪,就连玉容也觉得尴尬。
“当日玉护卫将你抱到……不对,是送入帐内,很多人都看见了,早就在营地传开了。”刘大夫道。
“好了,”玉容终于开了口,也不知是不忍心见苏涟漪害羞还是自己害羞,“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日,卧龙村村民的药物便可发放完毕。大概今晚,二十名神司便能到达,而后连夜搭建祭台,明日申时进行祈祷精华仪式,为卧龙村扫除污秽鬼怪。”
苏涟漪心中只觉好笑。卧龙村的瘟疫已治好,并非用什么鬼神之术,而是用正当医术,但末尾却非要追加一个仪式,分明就是画蛇添足、无中生有。
虽如此想着,但苏涟漪却知,同样的事情若放在现代,没人会相信;相反,放在鸾国,只会因为鸾国人的虔诚膜拜。这不仅是因村民的淳朴,更是因落后而生的愚昧。
刘大夫突然说了一句,“也不知圣女大人今日在忙什么,为何一直不见踪影。”
张大夫赶忙瞪了刘大夫一眼以警告,前者发现自己失言,也赶忙闭了嘴,小心翼翼地偷眼打量玉容。
苏涟漪能看出,在场所有人都很怕玉容,虽然玉容对外身份只是侍卫长之一,但其威信却已远超圣女。
玉容也听见了刘大夫的话,却未回答,平静的面容也捕捉不到一丝怒气,只是在偌大的帐内慢慢踱步,到了门口时,眺望门外风景,静立许久未动,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苏涟漪摊开之前玉容送她的药书,佯装阅读,其实心中却反复思考——事态早已超出了之前的计划,之前她计划的内容是,将玉容软禁,而后圣女全权做主卧龙村瘟疫之事,建立奇功而后向幕后的主子邀功。此计划,不仅能取得圣女的信任,更能引出其背后的主子。
但事情却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到底从何时开始脱离的?……应该是从她为玉容体检开始罢!
原本,苏涟漪为玉容体检的目的真是怕他被传染上瘟疫,但虽圣女安排了贴身侍卫看守玉容,但玉容一旦获得自由,便立刻脱离了圣女的掌控,甚至……圣女安排的贴身侍卫们也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是失败的第一步,而追究其原因,苏涟漪不知是应归罪于圣女的无能还是感慨玉容手段的高明。
既有第一步,便有第二步。
她成功离间了圣女与身边人的关系,让其孤立无援后,竟阴差阳错,圣女的贴身侍卫长死,而圣女选了云飞峋成为新的贴身侍卫长。自那以后,圣女便对整个事情不闻不问,完全推给了苏涟漪。
事到如今,圣女本人的威信非但丝毫没建立,反倒让卧龙村的村民们认准了她才是圣女,可笑。
苏涟漪想着想着,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烂泥扶不上墙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时间和圣女谈谈,这建立威信的好机会,不能错失。
“累了?”一道男声在其身侧想起,淡淡中带着温柔。
涟漪赶忙打断了思路,抬头正见玉容,“我……恩,确实有一些累了。”
玉容轻轻点了点头,“如今天疫已控制,你也不用守在这里,下午回去休息下。”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也不小,帐内其他人都能听见。没人说话,都竖耳听着,偷眼打量着两人的来往。
“这……”涟漪佯装为难,其实心中早已雀跃,她正要找机会去见圣女,为圣女策划出个什么事件,让其建立威信,引起背后主子的注意,好有机会引出背后的主子。
到目前为止,苏涟漪还将希望压在安莲身上,怎会想到过后安莲的反应也超出了她的计划。即便是几十年后,苏涟漪将自己从前所做种种重新反思评分,也认为在奉一教一事上,她实在太过被动,变故连连。
“听我的,回去休息吧。”玉容的声音更柔,低垂的眼神中带了更多心疼的意味。
就这样,苏涟漪装模作样的推辞两次后,便在众人的关切中离开了门诊帐,但却未回自己的住所,反倒去了圣女安莲那里。她怎么会想到,马上要见到的一幕,让她活活火冒了三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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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因为时间匆忙,写的实在不满意,今日重新修改如上,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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