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慢慢地放下笔,伸手将这刚刚写好的字挼搓成一团,扔到了一旁的竹篓里,头也不抬地继续准备写下一张。
苏秀一看这小夫人一副劝不动的样子,心内也有些发急,只能软语劝道:“算一算司马大人已经离了月余,必定是十分想念着夫人,若是再城门上未见夫人的身影,该是何等失望……”
李若愚语调清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他想念的……又不是我……”
苏秀听得摸不着头脑,正待要说什么,却看见小夫人已经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微微揉搓着手腕,静默了一会说道:“伺候着更衣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小夫人点头,苏秀连忙出声唤着屋外伺候的侍女端来了热水,伺候着夫人净面。拢香一早便打开了梳妆匣子,手脚麻利调配了胭脂水粉。用小银刀切了一小块青雀头黛,用水研开,打磨成粉,再取了蟹爪笔准备一会画眉之用。
小姐的皮肤底子好,冬季时只不多了一道涂抹底油润膏的工序。等薄薄的上一层粉后,那小脸儿便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轻轻一按都怕那如水的肌肤被按破了。
等到略略画了远山眉形,用黛粉渲染,涂抹了桃花颊面,柔软的嘴唇点了绛红的胭脂,铜镜里的佳人真是看得一旁伺候的小侍女都有些微微发呆。
苏秀心内感叹,小夫人正是处在这女孩家最好的年纪,脱去了青涩,愈加的水润妩媚,也莫怪司马大人独独娇宠,恨不得含在嘴中了。
等梳好了微微倾斜的朝天挽髻,李若愚光洁的额头被浓密的秀发映衬得愈加光亮,她看着拢香往自己的头上插戴着一整套的金镶玉的发钗,本是微微皱眉,最后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出言制止。
等到她换好了镶嵌了兔毛滚边的一件大摆碎玉压花的滚锻长裙时,若是不理会那如水秋眸里的一点子精光,乍一看,好似还是那几个月前的娇憨模样。
等到手脚麻利地替夫人梳洗打扮完毕后,这才扶了披挂着大氅的小夫人上了马车,一路奔向了城门口。
此时的大街两旁聚拢着人群,真是欢闹异常,听说有许多万州的富豪乡绅也来到了漠河城,寻找机会巴结一下这新一任的地方霸主。
等若愚顺着石阶上了城楼时,一眼便望见了那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身影。
只见他身披着一身亮银铠甲,满头的银发被束在了一顶凤翅发冠的立面,长长的斗篷因为骑马前行,而在健硕的身后抖着风浪,看上去真是威风凛凛。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凝视,那满身肃杀之气的男子突然微微抬头,一眼看到了立在城楼之上的她,记忆力从来都是有些不苟言笑的冰冷的面庞,竟然是如解冻的冰河一般裂了缝隙,那张英俊的脸庞竟然满是笑意……
李若愚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刻意避开了他朝城楼上张望的目光。
就在这时,大批部队,已经潮水一般都涌入了城中,接受着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李若愚下了城楼,上了马车后便顺着后街小道,绕行归府了。
这大军凯旋的盛况,她曾经是看过的,那时因为褚劲风剿灭了北戎盗匪,胜利归来,那时她初来北地,便是在街市一旁见过那男子骑马挥手的英姿,按照惯例,得胜归来,众位将士总是要聚在一处开怀畅饮多时。
事实上,都护府里已经开始摆下流水的宴席,准备犒劳将士们了,司马大人应该是一时半刻回转不得的。
李若愚这般想着,下了马车,准备踱回自己的院落之内。可是没成想,还未走到院中,便听到前门处一阵的人欢马叫。那管家喜滋滋地跑了过来通禀道:“夫人,司马大人直接归府了,您快去迎一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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