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王恒跟着徐恩来到,向皇帝一礼,“拜见陛下!”
皇帝神色有些不自在,应一声,却看向杜焘。
杜焘一派从容,走到王恒面前,看着他,和气道,“王车郎,方才廷尉向陛下禀报了些事,恰巧与王女史有关,故而请王车郎过来。”
王恒听着,心中一紧。
他是皇帝的随侍,昨日宫中之事,自然知晓。徽妍与皇帝争执,他从同僚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亦是着急。无奈身在宫禁,不得走开。
如今皇帝召他来,提起此事,王恒即刻打起百万分小心,向皇帝一礼,“臣谨闻!”
杜焘看一眼皇帝。
皇帝面上终于挂不住,轻咳一声,道,“也无甚大事。昨日那命案,朕已查实,与女史确无干系。”
王恒闻言,神色一振,眉开眼笑。
“臣敬诺!”他大声道,向皇帝再礼。
“王车郎,许久未归家了吧?”这时,杜焘缓缓道。
王恒忙道:“也并无许久,十日前,臣……”
“十日也有许久了。”杜焘打断道,看着他,意味深长,“陛下甚体恤,许你今日归家,探望家人。”
王恒一愣,看着他,忽而明白了什么,面色不定,未几,又求证地瞅向皇帝,“陛下……”
“如广平侯之言。”皇帝看他一眼,淡淡道,“只半日,黄昏前回来,莫耽误宫中正事。”
王恒忙又行礼,大声道,“诺!”
“再告诉女史,王子居次甚是想念她,都不肯用膳入寝。”杜焘拍拍王恒肩膀,无视皇帝割人的目光,笑眯眯,“陛下说,她若得闲,请她到漪兰殿探望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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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不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而是照常起居,世妇们来教习仪礼,也不再推脱。
家中众人见她如此,皆欣喜。可毕竟有心事在,徽妍不似平日般开朗,与家人说话,亦沉默了许多。
家人知道她是强打精神,虽心疼,却也无法。戚氏到底也放心不下,和儿女们商议着,托人去给王恒带个话,打探打探皇帝那边的想法。
可还未出门,王恒却回来了。他满面春风,一见面就朗声见礼。看到他,戚氏等人都不禁露出笑容。
“今日怎得了假回来?”戚氏拉过他的手,“可是宫中有何事?”
“无甚事。”王恒笑着说,“今日我回来,是陛下特准的假!”
“陛下?”众人皆讶。
王缪目光一亮,忙问,“陛下怎忽然让你回来?”
“来带个话!”王恒说着,却一脸神秘,朝堂后望望,问戚氏,“母亲,二姊呢?”
戚氏等人看他神色,皆明白了是有好事,一边嗔他卖弄,一边急急让人去请徽妍出来。
待得徽妍来到堂上,王恒望着她,笑眯眯道,“二姊,陛下让我告诉你,昨日那命案,廷尉已经查明,与二姊无干!”
徽妍闻言,目光动了动。
“陛下让你来说的?”陈氏忙问。
“正是!”王恒道,“陛下特地召我到殿中,说了此事,然后特地让我回家来,不就是要我将此事告知二姊!”
“如此甚好!”王萦笑道,“你也不算全然无用!”
王恒脸色一边,瞪她:“小童收声!”
“那些胡商呢?”却听徽妍问,“既此事与我无干,亦当与那些胡商无干,他们放归了么?”
王恒一愣,想了想,挠头,“陛下……陛下并未与我说……”
王缪见徽妍不语,忙道,“徽妍,陛下虽未说,但想来是放了。”
徽妍却摇头。
“他若放了,才一定会说。他们未脱罪,我便不是清白。”她轻声道,说罢,看向王恒,道,“此事我知晓了,你复命便是。”
王恒瞠目结舌,见她起身要走,忙道,“二姊……二姊!陛下还说,王子居次不肯用膳不肯入寝,想让二姊去看看!”
“王子居次已经懂事,用膳入寝,自幼宫人照料。”徽妍道,“至于我,如今还在禁足之中,不可违命。”说罢,自往堂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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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一直在宣室殿处理国事,可就连朝臣们都能看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有人悄悄问徐恩。
徐恩苦笑,若论心病,大约也算得不适。
皇帝也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心底牵挂何事,他自然明白,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一想到徽妍那张脸,就不淡定起来。杜焘很精明,知道说蒲那和从音。这两个小童,向来是徽妍的心头宝,她再生气再不乐意,也总会来吧?
心中这么想着,觉得十分有理,想多了,却莫名地又愈加不稳。
皇帝在烦躁中熬了一整日,待到太阳西斜时,终于听内侍来报,说王车郎求见。
心情一振,皇帝立刻将王恒宣上殿,却见只有他一人。
王恒自然不敢说李绩,按着家人教他的话,支吾道,“臣二姊……臣二姊敬受陛下之恩,然……然她仍在习礼,不便入宫。”
皇帝听着,有些诧异,“你未说是朕宣召?”
王恒讪讪:“禀陛下,说了……”
皇帝立刻回过味来,登时变色,“啪”一声击案,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
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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