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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莫家村着实不算平静,起因是李家村众人深更半夜来偷麦苗,三四十人做出那等下作事,被官差和莫家村的族人抓个正着,顿时传得沸沸扬扬,那群李家村的村民被官差扔进了衙门,众人坚决不承认,根本不记得做了什么事。
官差不会撒谎,加上那天跟着去抓人的,也有外村几个在莫家村盖房子的泥瓦匠,几个人到处散播,几天之内,已经传到了凤阳城里,连代理知府处理衙门事务的师爷都知晓了。
偷麦苗偷窃到了莫家村,这还了得!师爷最近正等着京都的任命诏书,就怕其中有什么岔子,在北地,紧抱莫家的大腿总不会有错,这些不省心的无耻小人,在关键时刻给他找麻烦,师爷一怒之下,传信给小凤县县令,必须要严惩此事,给莫家族人一个交代!
这个时候,偷窃属于重罪,李家村村民们被抓个现行还要死不认账,县令开堂审问的时候,好一顿板子,打得众人哭爹叫娘,镇上来听堂的百姓们可是看了大热闹。
关于聚众通奸,这件事村民更是摇头否认,但是架不住有那二百五的,非说村花和村里几个汉子有染,众人相互攀咬,谁上了小寡妇的床,谁谁背地里总的调戏别人的媳妇,搞的一团乱麻,气得县令又加了几十大板。
李家村剩下那些村人一见事态不好,立刻掉转方向,装起了可怜,开始两天来莫家村一哭二闹三上吊,威逼村人放过他们,结果莫家族人嗤之以鼻,干脆不理会,想死就死,没人拉着,就是别在村里号丧,晦气。
这招不好使,李家村的老人媳妇变了个方向,又扮起可怜来,每日长跪在莫家村村口,呜呜咽咽,见到族人路过便要磕头。李家村的所作所为,给莫家族人很大的困扰,过了几天,族人出门都很不方便,竟然还有风声说是莫家做的太绝。
青璃特别憎恶这些说风凉话的,敢情被破坏挖掘的不是他们的麦苗,不然的话还不得诅咒人家断子绝孙?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那么这样也好,就往大了闹,也让周围得红眼病的人看看,莫家不是好欺负的!
最近族人早出晚归,午时顶着大太阳都不肯回来,累了就在田间地头打个滚,小憩片刻,起身之后依旧忙碌,那些被糟蹋过的麦苗,被重新种植,损坏的也被族人补了上去,看护得更加精心。
青璃的大伯得到消息之后,从大伯娘的娘家回来,扎根到田间,早上揣着两个白面馒头,拎着锄头就出门,堂姐莫青菊心疼她爹,也跟着回来照顾家里,中午还要端着茶送到地头上。
几天而已,青璃发现大伯的皮肤更黑了,人也沉默,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弯了他的腰。大伯已经过了四十岁,在古代来说,不算是壮年,他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种田,种出高产的粮食,始终憋着这么一股劲。
李家村的村民依然每天准点过来捣乱,把莫家村搞得乌烟瘴气,这些人如那垃圾堆里的苍蝇,嗡嗡地到处乱飞,小娃们下了学堂之后都不能像往常一样愉快的玩耍。
忍无可忍,青璃准备再次出手,使用雷霆手段,千万不要和她说什么律法,皇权社会,皇上就是百姓们的天,而且耶律楚阳也是她的好友,她怕什么?何况是李家村人不道德在先,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就在青璃准备通知官差抓人的时候,在凤阳城里,城北大军士兵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众人请示一番,派出二十人的小分队,一路赶往莫家村,白日里负责驱赶李家村人,夜晚帮助族人巡逻,谁要是想对新粮种下手,不怕死的就来吧。
新粮种的目的不只是为了造福北地百姓们,也是为了支援城北大军,不只莫家村,族里所有的族田,青璃家庄子上,平阳的试验田都被保护起来,士兵们自发组织人手,一路跟随,从耕种到秋收。
城北大军的到来,得到族人们一致欢迎,李家村人灰溜溜地,再也没有人上来找茬,莫家村又恢复了从前宁静的日子,这些士兵们的饭食成了问题,族学中有饭堂,族中的妇人媳妇们经常轮流去做饭,让士兵们也跟着去吃,一天两顿,有时候族中谁家做了好吃的,也给这些士兵加餐。
日子一天快过一天,一晃就到了四月二十。青璃盘算还要等一段时间回平阳,从离开到现在,只收到淳于谙一封书信,写着“平安,勿念”,其余时间,音讯全无。
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消息要灵通一些,前几天问,才得知大周士兵因为她提供的叶子,狠狠地重挫大秦,只要想到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跳脚的模样,她的内心就无比舒爽。
平阳关外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淳于谙重伤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城北大营喧闹开来,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少将军不在了,这仗还怎么打?难道被大秦破城,他们要做俘虏吗?
这次的消息隐瞒的彻底,只有几个高级将领才知道,一些想来探听情报的人,都被隐卫们盯上,回去慢慢一查,有人通过线人给大秦送消息,他们没有打草惊蛇,不过已经掌握了一串名单。
大周士气低落,宇文鲲高兴的每天多吃两碗饭,大秦确实损失了一个好探子,但是,小喽啰永远和军中主帅的无法比拟,开始他也在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但所有探子都回复这一个消息,大周军心已散这是事实。
耶律楚仁要谨慎的多,他和淳于谙相识多年,绝对不相信淳于谙就这么玩完,特地找人到凤阳莫家村查了青璃最近时期的表现,得知她根本没接到淳于谙的任何信息,对北地战事一无所知之后,稍微放下一些警惕心,不过仍然犹豫,半信半疑。
大秦按兵不动,等了几天。宇文鲲每日和季盼厮混,两个人会在一起谈论青璃。不得不说,这个季盼最是懂男子的心思,虽然心里恨青璃,她可以找到宇文鲲的软肋,有时候深夜在大帐里和宇文鲲行鱼水之欢,也会让他呼唤她为璃璃,这种刺激让宇文鲲极为难忘,也更加宠爱于她。
早点破城,就能早一天杀到大周,大周物产丰富,还有各色的美人,总比大秦的强悍女子好的多。宇文鲲急功近利,认为等待下去会错失良机,找到耶律楚仁商讨军情。
就在这时候,大周营帐中又出了一些乱子,后备粮草不知道为什么着了火,士兵们加紧救援,仍然有了大损失,军心更乱。
粮草只有一小部分,其中几乎都是杂草,这是淳于谙开始诱惑大周上钩的一个计策,目的是为了迷惑耶律楚仁,计划没有变化快,大秦安排人刺杀,正好将计就计。
趁着这个节骨眼,大秦士兵出征十万人,一路疾驰,往南三十里,离大周的营帐很近,大周士兵们内心带着恨意,要给少将军报仇,由张副将等人代替主帅淳于谙的位置应战。
这次大秦军队也学聪敏了,每天带着口罩,防止大周再放臭气植物熏人。两军摆阵之后,迅速地厮杀在一处。淳于谙没有出现,他在等一个最有利的时机。
这场对战打得很是辛苦,大周士兵内心绝望,几乎是不要命的厮杀,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心态,很是勇猛,不过到底人心所向,副将指挥不如淳于谙有凝聚力,在阵型上出现缺陷。
就在大周露出颓势,宇文鲲打算一鼓作气前进的时候,淳于谙终于带着帅旗,策马出现在一个高坡上,霎时间,大周的锣鼓震天响,士兵们一看少将军活着,欢欣鼓舞,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精神百倍。
新阵法被启用,大周士兵们从散乱到团结,耶律楚仁和宇文鲲知道被骗了,恨得牙根痒痒,淳于谙真无耻,这厮竟然学会了诈死,双方再次交火,大秦的士兵们阵型开始散乱,被大周士兵截成了两股,分别绞杀。
想要退兵也来不及了,有五万人马被包围,困在内根本出不来,若是一直厮杀,也保不住另外的五万人,宇文鲲眼睛通红,最后还是下令撤兵,大周士兵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围城一圈,绞杀大秦被困住的人马。
一场大战,厮杀了整整一天一夜,关外血流成河,大秦硬生生的折损了五万先锋部队,大周大胜,战俘,战马,各种战利品数不胜数,多日笼罩士兵们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
没过几天,宇文鲲抵抗不了压力,带领大秦的残余军队返回泗水城中,大周士兵过河,在河对岸搭营帐,随时兵临城下!
青璃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过了几天,一直到四月二十五,她再次收到淳于谙的书信,上面描写了和大秦对战的细节,其中有赔礼道歉的成分在,毕竟迎合刺客有些冒险。
青璃看后跺脚,看来是她对这个魔头太放心,所以一直没太过问战场的事,谁想到他可好,先斩后奏,有主意着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月二十五,天阴暗,晌午天黑的和晚上一样,空气里的流动着湿润的风,似乎要下雨了。院子里蜻蜓低飞,青璃坐在窗边,无聊地品茶。
前几天,家里的后院全部种上了甜瓜,大伯留种不算多,这次种植没有太广泛,村里人家都种在了后院,每家也有一两亩地的样子,几天就长出了小牙,这速度可不是一般快。
这些天,最开心的是大伯,稻麦长势良好,甜瓜小苗也出来了,他坚信今年是个收获的年份,时不时的坐着马车去庄子上看看,对家里粮种上心。
青璃在庄户人家时间不久了,但是她对种田一点概念都没有,空间里只要扔进去种子,不用浇水,不用施肥,也不用除草,周期短,收获快,而且质量高,对比起来,村里那逆天的粮种就不算什么了。
“璃丫头,这是族里几个铺子的账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出入。”
莫如湖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从院子门外走进来,站到青璃的窗口,顺着窗户,把布包推进来,这些都是族里的小伙子记录的,他们也是初学者,或许账上有不准的地方,还要青璃纠正。
关于算账,这个时期已经做的比较系统,青璃也做了特定的表格,日期,收益等,只要填写上,用算盘做个加减法就好,不过没有阿拉伯数字,看着晕乎乎,这也是她最近准备推广阿拉伯数字的原因。
青璃曾经和外海公主丽莎交流过,他们那个岛国都是用阿拉伯数字的,这样青璃运用出去也有了借口,还得靠丽莎给她做个挡箭牌,她要先培养几个出色的账房,教会他们阿拉伯数字和加减法,慢慢在铺子里面推广开,这样不但记账简单,查账也不用转换。
“爹,我一会儿看,明天给你。”
青璃应声,这几本账册还有点沉手,看来最近镇上铺子收益不错,爹说粮店最是赚银子,才开没多久,就有了进账,等到秋收之后,族里种植的粮食全部放到粮店去卖,得知这些稻麦优良,价格也要比普通的翻几番,族人们是肯定舍不得自己留下吃。
莫如湖站在窗边嘱咐几句,又急匆匆地出门。青璃摇摇头,自从爹爹当上族长之后,真是一天也没得闲,忙东忙西,族里事情又多,娘亲也是,整日不在家,家里最悠闲的那个倒是成了她自己。
天色昏暗,一场大雨将至,于嬷嬷从村里人家闲聊回来,晃晃悠悠地进了院子,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平日里没有事,她就成了自由人,到处串门,小姐也不用她服侍,村里虽然条件差些,但生活的肆意。
“于嬷嬷,多亏你回来了,不然这天下雨,你走过来,又是一路的水。”
麦芽翻了个白眼,给进了偏厅的于嬷嬷倒了一杯茶。青璃和爹娘说了村里修路的事,但是前段李家村那破事闹的,族人心情也不好,此时就暂时搁置,再说现在族人一门心思想着粮种,铺路最快也要等到秋收之后。
“是啊,我看外头刮了凉风。”
于嬷嬷喝了一杯水,笑意盈盈地走进内室,“小姐,老奴去溜达一圈,您猜怎么的,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见自家小姐不置可否,于嬷嬷也没有沮丧,继续道,“王小翠要和子山少爷定亲了,小姐您还不知道吧?”
距离上次也过了十多天了,青璃没有关注二人私下里怎么发展的,第二日有李家村人上门捣乱,堵在村口,王小翠就没走成,就这样住了下来。
同在屋檐下,可能山子哥发现王小翠的好了吧,或者是被逼无奈,总之王小翠若是能嫁到莫家来,就算了却了她一个心愿。
“这王小翠啊,也够可怜的,您说说,她一个丫头,跟着车夫来这么远的地方,他爹就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村里不闻不问,这不,听说车夫回去送信,他爹才来的!”
王小翠在村里住了半个月,莫子山家又没有丫头,瓜田李下,族人心里早就把二人认作一对,时常见到人也要打趣几句,有那热心的大婶们,还要劝说几句,女子这样就算没了名节,非亲非故,就这么住着,以后嫁人也会拿出来被人说嘴,既然莫六叔六婶同意,那么就早点办了亲事,他也老大不小了。
得知王三胖子来到村里,青璃很高兴,正想去上门找他聊聊,既然来了,倒是省的她折腾。
窗外天色更加阴暗,湿润的凉风一过,硕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雨势很急,很快,院子里的地面就湿了。
下雨天,青璃不喜欢出门,她喜欢在屋檐下听雨,在京都的时候,她会打开窗子或者站在游廊下,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荷花池,聆听雨的声音。
在村里没有这么风雅,院子里只有几排花草,家里后院全部种了甜瓜,菜种植在隔壁王小花家里,现在家里这块宅基地太小,两边都有邻居,紧巴着,只够一家人住。
闲来无事,青璃点燃了油灯,一边喝茶水,一边看着账册,麦芽在一旁帮着念,青璃找出一张草纸,用笔记录算下,这样很快,一本账册核对完毕,族里的小伙子们很认真,一定是检查了几次的,没有错处。
“小姐,您说也快到五月了,怎么麦冬还没回来呢,奴婢还想问问京都的消息。”
休息的时间,麦芽搬了一个小墩子坐下,离开京都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干娘,毕竟干娘一个人做活,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照顾。
“快了,麦冬到京都晚些,总要呆上几天。”
麦冬不善言辞,回到京都,青璃家里人的问话就要应对,还有她的好姐妹们,肯定想知道她在北地的生活,也不晓得麦冬是怎么说的。
“急什么啊,约莫五月初就能回来了,倒是大少爷恩科的成绩,还没有送过来。”
于嬷嬷关注的是自家小姐的大哥莫子归,听说新皇很是看中,想要让他做白家的乘龙快婿,彻底绑在一条线上,联姻是个好办法,可那个人是四美之一的白可心小姐。
于嬷嬷摩挲着下巴,以前在京都,很少有白家小姐的传言,只知道她非常美,但是身子弱,所以不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被青璃主仆三人念叨的莫子归,已经参加过殿试。殿试上一鸣惊人,让新皇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不住地叫好,他本人没有什么表情,即使面对的是皇上,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新科状元实至名归,穿着大红色的蟒袍,骑马游街,这是新科一甲前三状元,榜眼,探花游街是莫大的荣幸,那天,莫子归缺席,他没有到,只有榜眼和探花,前面的马空着。
“这还用说吗,大少爷定能拔得头筹!”
麦芽跟着附和的点头,小姐家里人对子归少爷的期望很高,一路从秀才到举人,中间只隔了三年,一次考过,最好连中三元,成为大周一个新传说。
青璃根本不担心大哥的科考结果,现在京都平定,要比北地安全得多,耶律楚仁留下的党羽,分批次被肃清,风气一片大好,百姓们也在之前的动乱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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