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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想一路走,到了大饭厅,李达已备好了早饭,父女二人各吃了一些。李岚峰差旅奔波,用过早饭就回房休息了,倒是宛春来了精神,念着后日母亲和三哥回来,下月初一定是要去参加生日会的,便琢磨着如何在静语生日会上避开他二人见一见赵纯美的面。
至于见面之后该如何,她心里并没有底,世上绝没有人愿意容忍杀死自己的帮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谈笑风生,她想她也不会例外。
头顶四四方方的湛蓝天空上缓缓飘过几朵白云,她只管在院子里站着出神,秀儿抱了一床红绫被正要搭在晾衣绳上晒了,看见她忙笑叮嘱道:“日头要上来了,四小姐,屋里坐去吧。”
宛春面容轻轻松动,露出了一抹笑痕。
事到如今,她才真正爱上四小姐这个称呼,心底里亦是蠢蠢欲动,倒是要瞧一瞧北岭李家的四小姐遇见北岭赵家的二小姐,这一场大戏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日子如白驹过隙,眨眼又过了两日,余氏果如李岚峰所言,三十日下午就带着季元从苏州回到了旧京。
家里差遣了备用的汽车去接迎,宛春左右无事,便跟着坐上车一块儿去了车站。
余氏不想她会来,少不得嗔怪几句,又将司机和听差批评了一顿,大意不过是他们纵容了四小姐的任性行为。
司机和听差不敢辩驳,唯有小心地接过余氏和季元的行李归置到车子上。娜琳同母亲一道回来,已经与听差先一步坐车回去了。
这里宛春和余氏季元母子三人坐上了车,季元坐在副驾驶上,扭着身子转过来,含笑对宛春说道:“怎么这样等不及就出来了?我们从车站回到家也不过用一个时辰。”
宛春道:“我哪里是等不及,只不过金丽回上海之后,我一个人在家太过烦闷而已,况且我来时祖父和父亲都是知道的,他们也不曾说我什么。”
余氏从旁听见,不由摇着头道:“你祖父和父亲公事繁忙,岂会听见你说了什么?彩珠两口子跟着我的时日也不算短,我以为他们是个忠厚可靠的,想不到也这样不顶事,连你出来了都不知道。”
宛春耳听着就要连累到别人,忙笑道:“不关他们的事,自祖父和父亲回来后,上房里就李管家、怀安叔和彩珠姨还算得力,我身边有秀儿和周妈伺候,所以他们才放宽了心。”
“那么,你的秀儿和周妈又哪里去了呢?”余氏皱着眉,紧追问道。
宛春吐吐舌头,没有答言。
余氏便叹口气道:“罢么,难为你这样的心地善良,为这起子人开脱。这一次我且不计较他们,再若有下一次,连你我都不会轻饶的。”说完,想起拜帖的事,又道,“那日我打电话给你之后,你也不曾给我回一通,到底是谁送了帖子来?”
宛春便将繁柳二人的事情说了,言及柳静语的生日会,余氏尚未说什么,季元就抢先了说:“还真叫秉钧那小子搅合成了,密斯柳的生日必然会很热闹呀。”
余氏一听这话,知晓里头又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然而季元已经成人,按照西方的教育方式,儿女之间的玩笑作为,为人父母者可以不必过问,她也就任由之,只问宛春道:“你的身子可大好了?若是大好,我正要借此机会带你各处认识认识,想想到了明年你也该满十八了,柳家既然开办这样隆重的生日宴,你的生日我们必然不能让其逊色。”
“这事好极了。”季元拍拍手,笑叹一声,“若母亲当真如此办理,那么明年就请将宴请的事宜交给我,别的我不敢说,热热闹闹的办个生日派对,我却是在行的……”
他话未说完,就叫余氏啐了回来:“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不要拉扯上你妹妹,她可不适宜和你那帮狐朋狗友来往。”
季元一听,不觉好笑道:“母亲,您也未免太过偏心,四妹妹交的朋友是朋友,我交的朋友就是狐朋狗友了吗?那么,这样说来,张景侗、赵国栋和柳秉钧,岂不也是我的狐朋狗友?”
他是惯会认死理儿的,一急起来就能说出一嘟噜的话,宛春掩口笑着抿唇,听他把京城四公子中余下的三个人搬出来做挡箭牌,便道:“妈只是这样打个比方,并不说你的朋友全是如此。你拉了侗五爷他们出来,可叫妈妈怎么说呢?”
季元耷拉着脸,正要说话,忽然脑中一闪,忙问宛春:“你方才说侗五爷?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都管张景侗叫侗五爷呢?”
“这个嘛……”
宛春拖长了尾音,卖了个关子才笑道:“那日与金丽去园子里玩,不巧遇见,听西崽叫他侗五爷,所以我才知道。”
“园子里?”季元双目半张半合,顿了片刻才道,“是香山公园吗?”
宛春道:“正是。”
季元不觉哼了一声,正式的转过身子,面对着宛春道:“你既是见过他,那我问你,他这个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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