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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让人寒心,暗想自己前生犹是尸骨未寒,人家这里却已热热闹闹的又娶进了一房媳妇,快得仿佛是急于要把她们母女从家庭里抹掉一样。宛春咬着牙继续听下去,陆建裙跺完了脚,又拍起手来,啪啪的像是一个个大耳瓜子,也不知准备打到谁的脸上去,嘴里头嘟噜说道:“妈,您老人家说话要凭良心哇,我这么些年可有错待过你呀?你偏心三弟我也就不说了,他小我让着他没什么的,可你偏心大哥一家也就太说不过去。大嫂是个什么门户的出身,咱们那一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们家里穷得叮当响,能有数十来只红木箱子送嫁?真是笑话了,你嫁我出去的时候,我听说收了司家整整一骡车的彩礼,可陪出去的时候,连一箱子都不到,我倒是要问问妈,那些彩礼哪儿去了?”
“你还好意思提?”老太太吭吭的咳嗽两声,清着嗓子嚷道,“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婆家,彩礼都送的什么?百尺长的破布,用不上的绢纱,成堆成滚的压箱子送进门来,我只当是什么好东西,拿出去几乎没叫人笑话死。你那嫁妆虽说少了些,一箱简直比他们司家的百箱还顶用,现在有脸问我彩礼?你去叫姑爷来问问,你问问他,好不好意思的,娶人家的大姑娘,简直比娶堂子里的妓女都不如。”
老太太的口才当真是好,跟着伺候的人都说她年轻的时候守寡,所以门前是非难免多些,让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老太太气不过,拎了把长条凳,就在巷口倒骑着坐下,直骂了一个傍晚。左邻右舍都关门避客才罢休。这会儿宛春听她同女儿拌嘴,也像是同仇人一样,句句说的难听,快慰之余又替建裙同情。自个儿母亲也就罢了,难得姑爷也不是省心的,她没死的时候也曾风闻姑爷送过来的聘礼太寒碜,可也没料到是这般寒碜,一个大子儿都不出,只捡些过了时的布匹送过来,怪道婆婆嫁出女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直说上了媒人的当。可那时候,她忘了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媒人。要不是她,建裙也不必要嫁到司家去。——当然咯。或许她换了别家还不如在司家过得舒服。
世事总不如人所料,宛春暗暗的想,闻听建裙说大嫂是个小门户的出身,自己倒先是愣了。按如今陆建豪的身份,他大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做老婆。也能对他任职官场有利,怎么又找了个贫寒的人家?不像是他本人的作风呀。
她这边想着,那边的吵闹声越发不绝,老太太的一句‘比娶妓女还不如’,彻底的让自己同女儿的关系闹决裂了,陆建裙撒着泼一般的嚎啕哭起来。大抵是让她母亲伤透了心,涕泣道:“这是谁的错?难道是我要嫁过去的么,当初是谁狠心为我做得主。我不愿嫁去,又是谁叫人硬生生的把我拖到轿子里去。现在埋怨彩礼送的少了,早知如此,当初都干什么去了?你说人家娶我比娶妓女都不如,大哥当年娶大嫂的时候。您老人家又花了多少,一个银元掰两半。亏得大嫂是孤儿,换了旁人谁愿意把女儿送进来?”
“她也配值得一个银元,穷要饭的女儿,若不是你大哥当初说她家里有宝,我稀罕她进门?你跟她比,我们家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
老太太提起旧事,总有许多话等着建裙。建裙让她说的哑口无言,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清静。
宛春呆呆坐在床头,她听到现在才知道,哪里有什么新娶得大嫂,她们说的分明就是自己。家穷,又是孤儿,一个银元娶进门,样样都符合了她的过去,她不信还有第二人也似她这样的命苦。
原来原来她们说的是她啊大嫂?真是难为她们还记得叫她一声大嫂,方才自己还在笑话了建裙所嫁非人,这会子就轮到人家笑话自己了。比起建裙的聘礼,当年她的聘礼还真的是不值一提,不过是货摊上买的一只铜戒指,就叫她交付了整个身心,心甘情愿嫁到陆家去。因为娘家是逃难到上海的,父亲早故,母亲从没有告诉过她有什么亲朋旧友,所以对于她的婚事,完全凭个人意愿。
她那时真的是傻,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因为家境贫寒,又没有高堂,左右邻人都劝她早早定下婚事为妙,以防她没有亲朋人家欺负她。她也一个人过的够了,母亲攒下的一些私房钱已叫她上学花费差不多了,勉强还留有一些钱添置头面和衣裳。陆家更为简单,除了租顶轿子带着一对喇叭唢呐哇啦哇啦的将她迎进门,别的都没提。婆婆说是因为她没有娘家,东西送去了还得依样带回来,不如就放在陆家得好,早晚都是她的,她也就认了。
这时听建裙闹着要彩礼,才深悔当初没能够把自己该得的都要回来。而且,她还惊讶的是,婆婆竟然说到自己的陪嫁有数十只红木箱子。那是她一点都不知道的事,连娘家都没有的人,谁会愿意给她置办如此丰厚的嫁妆,只怕是婆婆欺哄建裙之言。
她只管发着愣,翠枝拧了一把手巾子欲要过来给她擦手,猛抬头瞧着她失魂似的坐着,便忙推她一把笑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看把眼睛都瞪直了。”
宛春回过神,按着额角揉了揉,失笑道:“隔壁闹饥荒呢,吵得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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