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领袖也知道与他是说不通的,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我也实话说,今天你是拦不住我们的,哪怕血流成河我们也要走到政府门前去,我们要去请愿,要让政府看到我们的决心,满蒙铁路决计不能给日本!”
“嗨,你这小子!”大汉有点气急,见软的不行,开始捋袖子想来硬的。
宛春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枪,才使得大汉低声啐骂几句,又退回了原地。
她到如今才明白学生们的目的,也怪她消息滞后,都回来这么些时日都没有听说过满蒙铁路的事情。而今耳闻,才觉惊心动魄。
她不算是没有见识的人,以往在上海的时候,局势也曾这般艰难过,为了反对美国干涉中国内政,上海当地交通大学的学子们纷纷走上街头,进行反美示威游行。只是那时她还小,在路边看着学生们一队一队的胳膊紧挽着胳膊走过去,神情皆是一样的肃穆慨然,而街道两旁则矗立着无数的像电线杆子一样执枪的士兵。她看了只觉得稀奇得很,还是母亲受了惊吓,忙连抱带拽的把她扯回家里去,严严实实关上门,不许她在那几日出去。
那一次游行示威的结果她不清楚,但还是从母亲的神情里看出了不安,今日亲身经历,方知当时母亲惧怕的究竟是什么。
是对无辜的屠戮,是对局势变化的忐忑,也是对平凡生活不能保障的绝望。
幸而上海至今还是那个上海,没有沦落到别人手里去。
宛春握了握枪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人再伤害学生们了,过去的事她无能为力,如今的事她却可以尽力搏一搏,便向那大汉道:“我看你也不是不通礼数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也知道。学生们不过是要请愿而已,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们。我只带三个人去政府里,你也把你的兄弟们带回去,这笔交易如何?”
“不如何!”大汉呸了一声,很有些好笑道,“小姑娘可不要空口说大话,你是什么人物,也敢同我们讲价还价?你既然是知道我们的来路,我也坦荡点,今天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你们到政府里去,你们若要闹,可以,除了太平大道四九城里随便你们闹去,哪怕你们闹翻天呢,都不与我们相干。还有你这姑娘,回家绣绣花纳纳鞋底就够了,出来同他们混闹些什么?”
“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周湘站在宛春的身旁,简直觉得那大汉的眼力劲蠢到了极点,能有汽车坐的人,能随身带枪的人,还能说出要带人去政府的人,想一想也可知来历不凡,偏生他笨到家,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已经给了你意见,只带三个人去政府里,你若是做不了主,也可以先回去问一问管事的人,总比你在这里打人要好吧?”
“我打人也是你们该打,你们游行堵着我们路了,我们看不过去,打你们怎么了?”大汉明显是要犯劲儿,他最不耐同人罗里吧嗦的,而且还是同两个黄毛丫头。小丫头片子还不知吃过几年饭呢,就敢跟他叫起板来,他来时可是得了上头意思的,撵不走人就只管打,什么事都有上面罩着呢。
既是得了这样一把“尚方宝剑”,那他还不想打谁就打谁?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一个黄毛丫头算得什么泰山呢?
啐!这是拿他当傻子呢!他带了一二百个兄弟出来,可不是给人吓着玩的。
手指不经意挥了挥,那围着大汉四周的黑衣人得了指令,当即又拿出棍棒来。宛春和周湘都猛地一愣,不想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还要动武,看来还是要出些狠招的。
宛春放在保险栓上的动了动手指,只道他们若敢往前走一步,她就再开一枪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才好。周湘亦是紧张不已地偎在宛春身侧,她素来机灵,想着宛春的身份毕竟是隐秘的事,竟不好在眼下公开出来,心里只恨那大汉不开眼,若不然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等地步。
她两个人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然而世事总会那么无常,偏巧这游行的队伍里有一个女学生,曾经与宛春和周湘同校,今日放学得早就与家中兄长一道出来参加示威游行。方才见到了周湘,还以为是错认了人,如今再见到宛春,不免更加惊奇了,这会子听见大汉口出狂言,不由怒从心起,站在队伍之中就嚷嚷道:“我不信你连李家四小姐都敢打了,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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