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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了,但是在心中默念了一下那一日听到的话:这样的场合,你是她的外祖母,她敢当着这么多贵妇人的面儿给你没脸?她再尊贵,又敢不要孝道了?别的人不敢说,这里这样多公主、王妃、大部分都是她的长辈,她能管住谁?到时候外头说起来,太子妃不孝敬外祖母,她当得起吗?她敢不应,你就跪下来磕头,瞧她受不受得住。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腰杆又硬起来,跟着走到主位跟前,低声道:“娘娘,你七姨母七姨父如今还在外头当着差,也是好几年了,离着京城这样远,老身日日想念不已,又是担忧,还求娘娘看在老身的脸面上下诏,把你姨母姨父召回来吧,一家子也就团圆了。”
因厅里安静,隔的近的几位公主王妃便听的清清楚楚,燕王妃因是长住福建的,这些日子不过进帝都来暂住些时日,并不太清楚帝都的种种底细,此时已经面露惊讶之色,听说这位杨夫人是老寿宁侯的嫡长女,如今看来,怎么竟如山野村妇一般?
已经不止是毫无见识了,就是人情世故也这样差?
这些贵女跟前,来打秋风求事情的事也是常见的,可是一则人家求人也有求人的样子,不说卑躬屈膝,这语气总得和软些吧?
这位虽说是外孙女,可也不是亲外孙女,本来就差了一层,且人家如今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妃,身份贵重再无人可比肩,你倒摆起外祖母的谱儿来了。
且还是当着人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
事涉朝廷官员调度,就算大家都知道,处在太子妃这个位子上,可以想想办法,皇上和太子也不好十分不给太子妃脸面,不是件稀奇事,可拿到明面上来说,太子妃就是违例的,后宫不可干预朝廷,这是铁例,如今你口口声声你是做外祖母的,当着人这样说,先不提人家本来想不想帮你,这个样子,就是原本想帮的,也不敢帮了。
这简直是挖坑啊!
本来是人人都在装做不经意的听着她们那主位跟前的对话,这会子,有眼力价的人反倒自己觉得尴尬起来,如平宁长公主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意思看过去了,只是转头跟自己的嫡亲弟妹,诚王府的周王妃笑道:“你们家小柔嫁到南京去也有快两年了吧?真是个孝顺孩子,前儿是她家小叔上帝都来不是?还打发了去给我请安呢,知道我喜欢什么,每件东西都可我的心意,实在是个体贴孩子,你也真有福气。”
周王妃往哪边儿瞟了两眼,虽是想看,又不好意思真的看,嘴里只笑道:“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是您最疼她,如今出了阁,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平宁长公主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是以对自己弟弟妹妹家里的女孩儿都疼的什么似的,男孩儿反倒靠了后。
厅堂里就这样响起了小声的谈话声,当然也有人是咬着耳朵与燕王妃笑说:“您原不是长在帝都的,不知道这位也是有的,虽说是寿宁侯的嫡长女,可是母亲去的早,寿宁侯不肯续弦,一心一意宠着家里头那个妾,那女人还挑唆着寿宁侯把他们兄妹几个都送回老家祖宅里去的,跟着一个堂叔长大的,那寿宁侯本来也是个不知所谓的,能有什么好的教导?这后来还跟着亲戚长大,又是在老家不知道什么地方,见的都是些山野村妇,能懂得些什么?”
说到这里,那人回头瞧了瞧主位上太子妃那边儿,见太子妃依然一脸淡然,并无动怒,又回头捂着嘴轻笑道:“后来,到了十五六岁这一位才送回帝都来,现挑姑爷,谁家敢要呢?偏又是侯府的嫡长女,就算寿宁侯府差些儿,到底也是侯府呀,这宠妾大约也是故意整治她,略合适的人家,她就说是人家门第低了,委屈了小姐,只往高门里挑,这就耽误到了十九二十岁,越发的难了,后来她哥哥立起来了,才做主把她给了武安侯做了填房,不然您想想,武安侯年纪比她大十来岁,前头又有嫡子嫡女,若不是有这些缘由,怎么娶得了侯府的嫡长女做填房呢?”
燕王妃就会意的道:“我说呢,怪道没见过这样的做派,还吓我一跳,想着怎么太子妃看起来如此端贵有气派,怎么竟有个这样的外祖母呢!”
周宝璐对杨夫人说:“外祖母这话我竟听不懂,七姨父在外头做官,这是父皇的恩典,朝廷的诏令,我要怎么把七姨父召回来?”
杨夫人低声笑道:“娘娘如今是太子妃了,只需求的太子爷的钧令,那不就召回来了?”
周宝璐把声音放大了,正色道:“外祖母此言差矣,我虽是太子妃,也只是位属后宫,这朝廷官员任免的事,不是我能说话的,朝廷有律例,后宫不得干政,外祖母口口声声要我召回朝廷命官,这是要置我于何地!还请外祖母慎言!”
在场众人,尤其是隔的远些的那些,先前看见武安侯夫人与世子夫人的拉扯,就觉得会有好戏上演,只可惜周宝璐坐的远,而杨夫人又说的小声,委实听不见。不过却至少有一半的心神随时注意着那一边。
“那是你姨父!又不是别的什么官。”杨夫人也豁出去似的大声道:“你如今好了,照看一下亲戚,也不是什么难事,谁家没这种事呢?偏你就是丁是丁卯是卯,拿朝廷律法来压我,难道太子妃要调个把人回来,还是自己的亲姨父,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这世上除了王法,就没有天理人情了不成?你跟太子爷说是你亲姨父,照看一下,给个帝都的差事,难道太子爷就要治你的罪不成!要真这样子就要治你的罪,你只管请太子爷来治老身的罪,把老婆子抓去就是了!”
说着哭起来:“你姨母一辈子在帝都长大,在那种地方怎么过啊……水土也不服,总是病歪歪的,你就行行好,想个法子叫他们回来吧,我就剩这么一个亲闺女了啊……”
周宝璐依然淡淡的,慢吞吞的说:“外祖母若是吩咐家事,我做外孙女的说句话也罢了,这国家之事,朝廷命官的升迁调任,从来就没有我多说一句话的,外祖母想念姨母,也不难,我亲自写信去那边,请七姨母回娘家陪着外祖母也就是了,虽说于礼法不合,但为着孝敬,我便担了这无理的名声,也是无碍的。”
杨夫人一噎,索性撒起泼来,突然扑通一声就给周宝璐跪下了,磕起头来:“我哪里当得起您的孝敬啊,您提这两个字我也不敢认啊,娘娘啊,我给您磕头了,求您行行好,给老婆子一点脸面,把你七姨父调进帝都来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这话没说完,早被樱桃硬架了起来,压根挣扎不动,她就只是长声的嚎哭:“这是要勒逼死我了啊,你攀了高枝儿就不认我这了啊,如今你是金凤凰,只管把我往泥里踩,丁点大的事也不肯办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子孙都不认我了啊……”
周宝璐见是这个局面了,倒也不叫人怎么着,只是示意樱桃不要放开,架着她坐在一边,任她哭嚎,曾氏见状,也就走开了两步,吩咐丫鬟道:“去把茶凉的温温的拿来,预备夫人哭累了渴了要用。”
只有陈氏惊慌起来,手脚无措,站起来想要过去,却叫静和大长公主伸手按住了手背,低声道:“与你无关,不要动。”
怎么会与我无关?陈氏瞠目结舌,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女儿,婆母却说与她无关,可是她向来怕这位威严的婆母,便真的不敢动,却是急的一头汗。
在场所有的人便是再会装,此时也真没法当看不见了,只见太子妃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喝,权当听不见,儿媳妇曾氏笑吟吟的坐着,而另外一边,静和大长公主紧抿着唇,并无动作,唯有陈氏的紧张,才叫众人觉得:还好,这是确有其事。不是我自己的眼睛耳朵有问题。
当事众人这样的若无其事,倒是厅堂里其他无关的人反倒觉得尴尬起来,又是平宁长公主带头,在杨夫人的嚎哭声为背景之下,随口笑道:“听说三爷这府邸虽是新造的,但一树一木,石头墙地全是用的百年以上旧物,十分的有心思,我早说来看看呢。”
燕王妃忙起身笑道:“果真?我也瞧瞧去,我难得回帝都来,越发不能错过。”
说着,连着几位夫人起身跟着去了,剩下的人,犹豫之后,也都纷纷指着一事便出去了,周宝璐只是微笑。
从杨夫人发难起,周宝璐虽在应付她,却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主要心神还基本都在注意着在场的贵妇人们,从头到尾,她们才是她最主要的观察对象。
甚至为了更好的确定,周宝璐虽然有的是办法,但却并不制止杨夫人哭闹,有意把事件拉长,看的更清楚。
现在还真是看清楚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周宝璐觉得,杨夫人当面哭嚎周宝璐不孝这一手,与上个月帝都的流言,颇为一脉相承,是同样的风格,都是从名声、私德上做文章,或许就是出自同一人。
而且,有点激进起来。
上一回的流言事件,虽说巧妙而隐蔽,但这种事件很难控制,就是始作俑者,也无法控制事件的影响力和影响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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