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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
真吵。
耳边除了高速奔跑时呼呼响起的风声以及肉体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声响之外,还有几个熟悉的、似乎在那里听过的声音满含着恐惧不断发出高频率的噪音,如同都市里令人厌恶却无处不在的机械运转声,不断刺激著我那因为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息而比平常更加敏锐的感官神经。
可惜的是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左眼在上一次和敌人碰撞时受了伤,而右眼则早就被从额角滴落的血液模糊了视线,视野里只剩下糊成一团的影子、鲜红的世界以及夹杂在辨不出的杂音中那独属于对手的低吼咆啸。
这是一种只有当身历其境时才能够体会的感觉,仿佛全宇宙除了那个正与自己用性命拚搏的强大对手是鲜明的存在外,都是如同透过毛玻璃观看般模糊不清的轮廓,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停留。
手指触碰到树枝的那一秒,在大脑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判断之前,本能已经驱使著我如同猴子般攀住树枝并且以此作为身体在垂直树干上悬掛的支撑点,双脚蹬在树干上以一种和地面平行的姿势仰头朝那始终被我锁定住的目标以及惹人厌烦的噪音出处龇牙,并且从喉间发出一种充满挑衅威吓的气音。
长时间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以及各种障碍物之间高速奔跑攀跳本就消耗体力,再加上完全是不要命的死嗑的撕打方式以及身上随着时间不断增加的伤口,让这种消耗速度更是成倍增长。
於是为了避免后继无力而丟了小命,像这种短时间的停顿与示威挑衅就成了战斗中少量恢复体力的好办法,这点连我那完全被本能操控的对手也很清楚。
虽然由于性別和基因的差异导致她比我还早就出现了疲态,虽然经过病毒改造后的身体反应占尽优势在根本上却被扯了后腿,虽然现在她正如同困兽般蹲靠在不远处的树干旁,试图挣扎著站起来,虽然……虽然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我只需要扑上去一把将她那纤细的脖子拧断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但每每当"杀掉她"的念头刚浮现,就会迅速被突然冒头的理智给活活掐灭,连成形的机会都没有半分。
为什么、为谁而执著地抓住那个"就算打也不能把人给活活打死"的念头,每每在只需要稍稍多用上几分力就能够结束这场无止尽的体力拉锯战时硬生生选择了放手,然后在下一秒受到攻击而受伤时懊悔不已。
郁闷逐渐累积成憋屈,再经过反覆压缩之后,我本就已经没剩多少的理智在上一次强迫自己放弃拧掉对方头的好机会后,只剩下危危可及的几丝。
明明现在我只需要放掉紧紧攀附著树枝的手扑上去,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战斗会结束战斗,明明体力还没有达到必须暂时休息的临界点,但无论我在心里如何焦急的试图逼迫自己松开手,可身体就像是被另外一个意识占领控制般,怎么也不能如愿。
不过若仅仅只是因为战斗时间无限制延长还不能让我如此焦躁,另外一个理由则是远处时远时近的嘈杂噪音,还有那和夹杂在各种噪音里逐渐清晰的字句。
那些包括了“离开”、”放手”、"后面”、"危险"等等示警或者提醒的词汇,还有诸如"我不该误会他"、"那个人不是希莉"和"副队我错了"这种针对性极强的句子,无论是熟悉的中文还是需要经过脑细胞几次翻译后才能明白的外语,我发誓每一个我耳朵所能捕捉到的词语我全都能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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