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开心、烦闷、愉快,我不需要像记忆中那样对于冬琅的态度感到患得患失,也不必故意夸大了自己的行为举止好吸引他的目光,现在即使我只是坐久了想站起来动动都会得到他的过分关注。
这样听起来照道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我却刚好完全相反,不但不觉得高兴,反倒对他的关怀备至产生怀疑。
那些亲密的行为是因为真喜欢所以才担心,还是因为听了德吉梅朵的话,基於同情才做出的举动?完全不能容忍我离开视线范围的原因,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还是担心我把所有物资带着跑了?时时刻刻留意我的体温又是为了什么?怕我受感染变异失败?他现在对我的感情单纯吗?他……
一连串的疑问随着冬琅日渐明显的改变越冒越多,连带着我对他的态度也日趋冷淡。
喜欢的心情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不断增加的怀疑与不安逐渐将之压缩削减,当感情不再纯粹时就算再怎么爱也不可能和过去那样全心全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我低著头安静地啃完冬琅给我的烙饼,汤只在嘴干时喝了几口就再也没了进食的欲望。
怎么只吃这么一点?没胃口?身体不舒服?察觉我把几乎没动过的汤扔进空间里,冬琅停下进食的动作皱起眉伸手又打算探探温度,却被我扭头闪过。
没事,我本来就不是很饿。起身蹬蹬腿活络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我瞇著眼用力深了个懒腰。你慢慢吃,我先去附近晃晃,等会回来。
我跟你……一听我打算单独走走,冬琅连忙就要把手中还剩下大半张的饼往嘴里塞,却被我一个简单的手势挡住。
冬琅,我自己去就好。我微微低下头和他的双眼对视,语气里是少见的严肃。我并不否认自己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但就连正常人都需要自由,更何况是身为异化者的我。虽然你这几天的关怀备至是我曾经希冀的,可现在却让我很不舒服。
在曾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冬琅眼底那一瞬间出现的茫然脆弱让我差点拋开争取自由的决心,但为了这已经濒临崩溃的关系,我咬牙告诉自己必须坚定立场。
我是个被病毒激发了本能的异化者,对于你们来说就像是一头被野放后又再次捕捉到的野生动物,虽然依旧牢牢记着过去和人类相处时的点滴,但已经无法再次适应那种束手束脚的生活。你的担心关怀我都看在眼里,可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会让我因为失去自由而窒息。
说完话之后我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定定地看着冬琅眼里不断变换的情绪,直到确定那些阴郁的情绪逐渐稳定沉淀后才扔下一句"很快就回来",接着随意选了个方向迈开轻松许多的脚步缓缓离开。
枯枝落叶与鞋底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我安静的沿着直线缓缓前进,少了身旁那个如同影子般的气息虽然有些失落,可心里更多的是终于得到喘息的轻松。
和这几天心情欠佳只顾著埋头赶路的情况相比之下,现在我更愿意放慢脚步边走边寻找能够吃的浆果野菜。
然而不知道是运气不佳还是这附近前不久才刚被野生动物扫荡过,虽然的确找到不少结著浆果的灌木,但大多数都只有尚未成熟的青色果实,就算我把所有能找到的成熟浆果全都收集起来,份量也不过刚好将一个容量大约500cc的塑胶瓶装个半满,就算拿回去当饭后水果也不够五个大男人分。
啧!算了,有比没有好。有些失望地叹口气,我顺手把瓶子往裤子口袋一塞就转身往回走。
至於瓶盖嘛……嘿,东西是我花时间找的,边走边吃点解解馋不为过吧?
有了点小心思的我一扫这几日的愁眉苦脸,好心情的边哼着小曲边往回走,手上还捧著一把个头平均都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浆果,走几步塞一个吃的欢快。
然而命运这小屁孩就爱给人找点事情做,而我既然属于众多顶著大人这个身分的众多生命体里的其中一员,自然不可能逃过祂的耍弄。
所以当我就像个被关了许久终于得到一次放风机会的犯人,踩着不太甘愿但仍坚定的步伐往回走时,祂硬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大礼。
老实说一开始我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就算视力变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看清楚一个从天而降,体积比鸡蛋还小上许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直到那玩意摔在我刚巧抬起来準备迈出去的脚上,并且发出一声熟悉的啪喀声碎成好几片时,我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天降的"惊喜"-一颗带着褐色斑点的灰色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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