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鹤轻笑道:“莫要说别人了,但说你口中的飞将军,我家二伯父吧。在咱们看来,我二伯父,是无可争议的好人。但,若是在戎国人看来,我那位二伯父,恐怕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了吧。”
万宇良皱眉道:“那些蛮子,如何作数?”
沈奕鹤轻笑道:“无论如何说,他们会跑,会说,会笑,总归是人吧?总不能说,他们是动物,不是人啊!”
万宇良皱了皱眉,正要再说什么,沈奕鹤却抢先道:“那,咱们便再举一例,便说你父亲。你曾言道,你父亲为你取名‘良’字,可谓是意味深长。由此可见,之于你一人来说,你父亲,应当算得是个好父亲吧?”
万宇良沉吟许久,轻叹道:“是啊,之于我自己来说,家父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父亲。”
沈奕鹤又道:“可是,既然他是个好父亲,那你又为何要一纸诉状将他告到我大伯父面前?”
万宇良闻言,不禁皱眉道:“他……”
沈奕鹤打断道:“因为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对么?也就是说他虽然是个好父亲,但,却不是个好官,对么?”
万宇良闻言,颔首道:“少爷您说的没错。”
沈奕鹤又举起了手中的铜板,轻笑道:“这不正如铜板的两面,一面,他是个好父亲,另一面,他却是个贪官,该杀,不是么?”
万宇良闻言,不禁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沈奕鹤亦是叹了口气,轻道:“其实,世间万物,不见得便一定非好即是坏,其实更多的,要看情况。便如砒霜,世人皆知,砒霜乃是剧毒。但,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砒霜,却是治病之良药。妹妹,你是学医的,你说,是也不是?”
说着,沈奕鹤望向身后的车帘。
车厢内,沈素心轻道:“哥哥所言极是。其实,许多药材,本身都是有毒的。所谓是药三分毒,便是这个意思。同一味药,或许对一位病人来说,吃了,便可康复如初。但,对于另一位病人来说,吃了却会一命呜呼。”
沈奕鹤轻笑道:“宇良,你可明白了?其实,人无所谓好坏,关键看对谁而言。真正极好的,便如圣父圣母一般,一心一意只为他人着想之人,与当真十恶不赦,一心一意只为败坏他人之人,同样是凤毛麟角。更多的人,非黑非白,而是灰色的。”
万宇良喃喃道:“灰色?”
沈奕鹤颔首道:“正是,灰色。或者说,正如一张白纸,你在上面写了什么,画了什么,那,便是什么。”
万宇良沉默良久,才道:“那……皇宫之中,现下龙袍加身那位呢?须知,他可是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啊……”
沈奕鹤轻道:“这世间,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无无缘无故的恨。我并不知道,那人为何如此憎恨我们沈家。但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或许是欲望,或许是别的什么。这,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又是沉默了一会儿,万宇良忽然道:“奕鹤,我如此称呼你,可否?”
沈奕鹤轻笑道:“正该如此。”
万宇良轻道:“其实……对于咱们此行,宇良有些看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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