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曾为朝廷钦犯,但他想着父亲已经过世多年,而自己与母亲一家人隐居在此,从不惹人注意,此事应早已风平浪静才对。可他没想到,如今,这位断案如神的八府巡按竟然将这件旧案翻了出来。
段晟睿眼见着母亲并不答话,心知那便是默认了,不禁长叹了一声,神色沮丧地陪在了母亲的身边。
而段逍遥自然也知道父亲进宫盗宝一事,待母亲坐稳之后,他一下子蹦到了秀秀面前,急切地问道:“喂喂喂,大侄子,你到底要怎样?”
文秀面带尴尬地望了神医段逍遥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严肃不减地答道:“五叔,尽管本官仍敬你为长辈,但神偷段戎潜入皇宫、盗走稀世珍宝一案已查证属实,主犯段戎其罪不轻,薛氏助那段戎盗宝,理应定为协从犯,一并论处。”
此言一出,段晟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自己的母亲,那眼神中已带着几分凄凉。而其他段平海等从未听说过此事的小辈则皆是大惊,一个个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人之中只有井氏一听此言,心中踏实了不少,站在一旁不露声色地自鸣得意。
段逍遥一听这话,气得七窍生烟,用手颤抖着指着文秀的鼻子,破口骂道:“好好好,你个忘恩负义、见利忘义、过河拆桥、是非不分的狗官!我段逍遥真是错看了你!今后,再不认你这个‘大侄子’,你也休想再唤我一声‘五叔’……”
见段逍遥如此情绪激动,段天广忙凑了过去,拉住他,紧皱双眉,悄悄递出一个神秘的眼神,缓缓劝道:“五弟啊,不可冲动。”
谁知气恼万分的段逍遥根本没有注意到段天广的话中另有含义,还在一味地大骂不住,言语也愈加恶毒了。正座之上的文秀不禁羞得双颊通红,剑眉微微蹙起,嘴角颤动,露出了一些为难之色。
就在这时,薛氏用手中的盘龙金杖狠狠一敲地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段逍遥吓了一跳,咒骂声顿止,转头诧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五儿,退下!”薛氏声色俱厉,目光如剑地盯着段逍遥喝令道。
段逍遥见母亲动怒,这才泱泱地撤回了侧坐,那向下扯动着的嘴角颤抖不已,才坐下没一会儿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急得段天广和段晟睿也过去好言相劝。
待到屋中稍微安静了一些,正座上的巡按还没说话,段少辉却已经跪在了文秀的面前,磕头言道:“巡……巡按大人,您只怕有所不知,那……那宫中的‘翡翠鸳鸯盏’,原本便是我……我家祖传之宝,只是数年前,被……一个贪官夺了去……献给了皇……皇上……”
心急之下,少辉越解释越是结巴得厉害,最后竟五官扭曲,憋得满脸通红,老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文秀见状,打断了少辉的话,摆手言道:“段公子不必多言,本官自有论断。”
段少辉虽心急如焚,怎奈自己笨嘴拙舌却也说不清楚,只好跪在那里低着头沮丧不已,那眼眶之中也包含着热泪。
而此时,段晟睿忙上前一并跪倒,抱拳问道:“未知巡按大人要如何判处?”
文秀站起身来,用手轻拍了一下身旁桌上了石盒,正气凛然地厉声言道:“入宫盗宝,乃为不敬重罪,当判斩立决。其家人隐匿朝廷贡品,为首者亦当同罪论处,其他从犯可从轻处罚,发配边疆服役。”
段晟睿听到这一判决,浑身一抖,瘫坐在了地上。而一旁的段少辉也是吓得面无血色,他忙磕头不止,流泪恳求巡按大人免除老祖宗的死罪,且脱口言道:“孙儿愿替老祖宗承担一切刑罚。”
文秀一听这话,心中感动异常,双眸之中不禁泛起了点点莹光,脸上那肃然之色渐渐淡去。
眼见巡按大人不置可否,显然是为之所动,段平海也跪倒在地,口中同样言道,愿意替老祖宗斩首。
这时候,段逍遥却从椅子跳了起来,指着段少辉和段平海,恼怒地骂道:“你你你……你们当真是糊涂!糊涂啊!与其这样还不如和这个狗官拼死一搏,咱们逃了也就罢了!”
躲在远处的女眷们一听说要动武,皆有些惧怕,只有小嘉懿上前一步,挥拳附和道:“就是嘛,拼了,这狗官不过三人而已,不足为惧!”
薛氏听到这里,生怕小辈们按耐不住心性,当真动起手来,于是又将盘龙金杖在地上一敲,厉声喝道:“不可乱来!”
随后,她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恭敬地言道:“老身命不足惜,也早知会有今日之祸,因此可以坦然受之,以求解脱。‘翡翠鸳鸯盏’已经归还朝廷,老身仅求巡按大人能够宽恕我的家人。”
文秀一听,脸上掠过一丝悲楚,转头又望了望那个石头盒子,低眉思索了许久,这才眼眉一挑,嘴角颤抖着缓缓言道:“好吧,既然‘鸳鸯盏’完璧归赵,那么薛氏家人也可只流放边疆。”
“多谢巡按大人。”薛氏欲跪倒磕头,文秀忙让刘飞将老人搀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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