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人,您吩咐。”
我每日要说出无数次这句话来,“老爷”一词有时会换成小姐、大人……不一而足。哎,您要问了,我这肮脏的车马夫还会用成语呐!不瞒您说,我老婆是读过几本书的。她自十几岁便开始伺候王府里的小小姐,小小姐念书时她有幸也识了几个字,嘿嘿,我齐浩能娶个识字又贤惠的老婆真是福分呐!成亲三年了,我走前她肚子也不小了,三天前就准备回去了,这不,刚接到她的信说生了个胖小子!嘿!我这福气!客官您可见谅,我太兴奋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嘿嘿。我也攒了许多钱,过不了多久,就能给我俩赎身了,到时候在城里找个房子,她织布,我继续赶车,嘿,还有那小子,送进私塾,中个状元……
“齐浩,你过来。”
刚进府,还没来的及去看这胖小子,总管便叫住我,我赶紧垂手立在一旁,还是那句话呗:“哎,大人,您吩咐。”
总管指了指一个黑色箱子:“跟往常一样,把这埋了。”
马厩里经常有死了的小马驹,我们这为了吉利,会用黑色箱子装了尸体埋了。我心里有点埋怨,我孩子刚出生,我连一眼都没看就让我做这么晦气的事。总管也看出了我的不情愿,递给我一串钱:“哎,这够了吧?”
我接过钱,挂着谄媚的笑:“谢谢总管。”
箱子没以前的重,照例,我抬到城外桑树林,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进去。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阴气太重,我似乎听见箱子里传来婴孩的哭声,我飞快添了几铲子土就跑了。回了王府,给总管交代完了,我赶紧洗了个澡,冬天的冷水可真不是盖的,可是我不能把这晦气传给我儿子啊!屋子里静悄悄,这娘俩肯定睡了罢!毕竟天色都擦黑了。我轻声轻脚走进去,没想到她正站在窗台前看着外面下的雪。我惊的赶紧把窗子关了,扶着她坐在床边:“刚生完孩子,怎么能吹风?对了,我们儿子呢?我这次买了好多东西,你看,”我掏出怀里的那些玩具,堆到床上,啊?床上怎么干干净净的?孩子呢?我看向她。
“孩子……没了。”她目光空洞:“他生下来就得了病,没过两天就走了。”
一道晴天霹雳。我手忍不住发抖:“你胡说什么!你不写信说他好好的吗?”
她看着我:“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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