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罔说:“我戴口罩就好,而且只在隔壁。”
谢玉罔的剧组在上海的戏份已经全部拍完,接下来要去南昌半个月,他好不容易挪出了一天的时间,明天一早就又要飞到南昌和剧组会和。
他是争取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和经颐在一起。
经颐只好答应下来。
敲了好久王大爷才开门,他拄着拐棍,看见门外是经颐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困顿,“隔壁的丫头?有什么事儿吗?”
经颐一顿,说:“王大爷,您在我那儿给阿姨做的旗袍好了。”
王大爷啊了一声,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似的,说:“哎呦我给忘了!今天是我家老婆子的生日!”
经颐心里的疑惑更深,王大爷那天跟她说的生日不是这一天啊?
“大爷,您记错了吧。”她问。
王大爷说:“没有!我怎么会把玉慧的生日记错了,是今天的,可怎么办啊,我赶不上她的生日宴了,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老爷子急的不行。
谢玉罔瞧出些不对劲,问:“老爷子,您妻子的生日宴在哪儿啊,我们送您过去。”
老爷子想了半天,说:“我儿子跟我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了。”
“您儿子电话您还记得吗?我们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
“有的,有的。”
王大爷说是有,但是找了半天也不见,八十岁的老人了,腿脚也不方便,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
还好老爷子记得儿子的家,经颐看老爷子状态着实不对劲,只好和谢玉罔一道开车把老人送过去。
路程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到了小区后经颐没让谢玉罔下车,不比胡同里,这小区人多,实在不方便。
本以为经颐十分钟就能下来,可谢玉罔活生生等了半个小时。
经颐回到车上的时候异常沉默,一脸暮色。
“怎么了?”谢玉罔有些急了:“那家人讹你了?”
经颐摇了摇头,双手搓了搓脸,给谢玉罔讲她送王大爷进屋的情景。
原来王大爷的妻子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
根本没有什么生日宴,没什么做旗袍,没什么埋怨。
王大爷的妻子是病死的,只留下三个孩子给王大爷,王大爷是开卤水店养活三个孩子的,在三个孩子眼里,母亲的逝世对父亲而言好像没什么影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操持家内家外,这几十年又做母亲又做父亲。
可靠的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
可这几年却出了问题。
老爷子先是坚决不和几个孩子过,一定要一个人在四合院里,说是怕玉慧回家了发现没人,会害怕。
孩子拗不过老父亲,只能随他。
到后来,老爷子的儿子发现他的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他隔三差五的去做旗袍,拿回来给儿子说做玉慧过寿的贺礼。
可哪里还有什么玉慧?
几个孩子苦口婆心的和老爷子说过,可一个劲儿劝的后果是老爷子气得进了医院,差点儿没救过来。没办法,只好在老爷子再发病的时候,骗他说母亲嫌弃他做的旗袍不好看,自己去店里做了,还没回来。
这个谎言说了三年,老爷子次次都深信不疑。
老爷子的儿子给经颐看了家里的一间房,里边挂了一屋子的旗袍,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琳琅满目。
临走前,老爷子笑出一脸皱纹,对经颐道谢:“丫头,谢谢你啊,你做的这件旗袍玉慧肯定喜欢,等她回来一定不会再说我挑的样子丑。”
经颐坐在车上,仍然缓不过劲来,她沉浸在看到满屋旗袍的场景里,哽咽的说:“上百件的旗袍,就是说王大爷的儿女们骗了他上百次,他承受过上百次的失望,对吗?”
谢玉罔把经颐拥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柔声说:“或许他明白这是一场善意的骗局,经颐,他需要这种骗局,你懂吗?”
一如你离开我的那几年,我做过多少重逢的梦?明明知道是假的,我却不愿醒过来。
为何?
绝望的生活里,如果没有一个继续向前的勇气,人同死尸又有什么区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