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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前赫尔顿和金骞两人大略的诉说完毕,罗开先皱着眉毛问道:“死的是谁?十八伤势如何?其他人怎样?”
“回将主……”赫尔顿上前半步,躬身道:“死的是收自赫拉特的石顺、孟奇和吕邦明,受伤的人现下还在庄园养伤,十八郎的伤势算是最重,险险被人开膛破肚,好在有将主之前所授缝制之法,如今已无大碍……”
“那杨某人究竟是何来历?出了人命大案,开封府如何行事?”
赫尔顿苦笑了下,说道:“将主,我们毕竟初来乍到,最早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甚至没人敢告诉我们那杨姓勋贵的名字,开封府官员更是……好在他们并不敢贸然行事,否则所有外来客商都会人人自危……出事五天后,我才知道那杨姓勋贵姓杨名知信,据说与宋国皇帝内宫有些关联……”
罗开先的眉毛皱的更深了,他能想象得到这个时代的法律如何,也能想像得到所谓的官官相护,但真的没想到眼下不过是宋初年,‘史书’中所谓的大宋朝最开明的时期,所谓勋贵竟然敢于当街杀人而不获罪,而直管府衙竟然还为凶手遮瞒消息!他禁不住问道:“据我所知,宋国有所谓御史台言官,可以风闻奏事,既有人命争斗而死,宋国朝政可有人言语?”
“属下……不曾有闻!”赫尔顿迟疑了下,断言道:“一些商人曾劝告属下,宋国的清贵御史是最高傲的,他们看不起所有的外邦人,怎也不会为我们这些新来乍到的人说话的。将主曾到过君士坦丁堡,该知那里罗马人的长老如何行事,属下以为两者颇为类似。”
是了,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们是骄傲的,这个时代的汉人是自信的,他们不相信任何人能比得上自己的族群,至于外人?那是什么,不过胡蛮而已。虽然未曾亲眼见到这时代的最高统治层,却并不能妨碍罗开先对所遇境况的揣测。
而且,很显然,眼下的事实告诉了他现实与记录的区别。
认真想了一会儿,罗开先才有些恍然的开口道:“回坐吧,此事责任不在你们!给我说说那位张显是何等人物,十八出事后,有何反应……”
赫尔顿应了声诺,才有些面色讪讪的把半个屁股安放在靠背椅上,性格有些冷的金骞更是面如红布。前者没有迟疑,就着罗开先的问题回道:“张显这人年纪不过四十,只是宋国三司中掌管钱财的度支部中的书吏,为人谨慎细致,家中有一妻一妾,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欲要与十八结亲的是长女……十八郎受伤后,他把女儿送到了庄园亲身照顾,按宋人说法,也算是有情有义……”
罗开先的脸色好了些,若是十八郎所欲非人,这种冲突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红着脸静坐的金骞有些瓮气地说道:“将主,张显此人祖籍清河,若属下没有猜错,他与营中张家当属同宗,还请将主明察!”
罗开先稍稍一愣,随即明白了这曾经的独行猎手的心细之处,“嗯……金骞你有心了!赫尔顿,此事之后,努瓦克众人反应如何?庄园修缮之事可曾有人干扰?”
“回将主,努瓦克本人并无异样,余者……或避嫌或……哼……”赫尔顿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转而说道:“至于庄园那里,属下令人修缮了围墙,更派人挖了陷阱之类,凭我们的兵器弓弩,足以抵挡宋国五百禁军。”
听到这话,罗开先反而把心态放平了,“赫尔顿你,商人本就逐利而行,他们从未从属于我们,亲近还是疏远自是无须在意!庄园防御不得松懈,外敌不明,内敌更要慎重!”
“内敌?”赫尔顿疑问道。
“不错!适才你说庄园并有八十四户农户,他们乃是宋人,并不了解我们,更没有恩情交结,怎会与我们一心?我不知庄园内住处如何,不过防御之事不可疏忽,怎能信由外人?尤其饮水吃食,更不能交由外人,必防有人投毒纵火之类举动!”罗开先解说道。
“属下明白!”赫尔顿站起来复又行了一次军礼,脸上隐有汗渍渗出,并非他不谨慎,而是被开封府的繁华与安宁懈怠了头脑。
罗开先同样站了起来,喝令道:“赫尔顿你休整一下,明早回返开封府,别的事务暂且放下,务必谨防庄园安全!”
“遵令,将主!”应诺之后,赫尔顿有些迟疑地问道:“……那十八郎之事?”
“无需担忧,后日,至迟两天之后,我必定率队抵达庄园,凡事待我到了再说不迟!嗯,金骞留下,后日做向导随行!”罗开先安排道。
被提到的金骞脸色又红了,这次不是羞愧与紧张,而是兴奋所致——自家将主何曾吃过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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