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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言陪着伽璨真说些没什么味道的客气话,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是烦躁的不行,烦的是伽璨真找谁不行,怎地就找上龙虎山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虽不知道这头又大又肥的鹿最终会落入谁手,但怎么看,大元王朝都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若是龙虎山在义军地盘,那也就算了,可乱是乱,龙虎山却仍在大元王朝的马足之下,又该让他如何拒绝?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大意,投向何方意味着一宗一门几百年的兴衰,若是投靠对了,就如先祖去见忽必烈一样,百十年来尽享尊荣,主掌三山符箓,若是投靠不对,或许就是个教灭人亡的下场,可这天下,到底那个才是明主?那个才能笑到最后,他张正言不知道,天下也没人知道,正是不知道,才觉得为难,虽说大元朝已经千窍百孔,却还没到最后的时候,现在看来,仍然是大元朝占据上风,情形不明,只能是坐看天下风云。
想到这张正言就忍不住苦笑,心里也拿定了主意,谁也不得罪,尽快满足伽璨真的要求,把这尊瘟神早早送下山去,却在这时,童子来报,说是国师的大徒弟还有张青山师叔带着两个门下弟子求见。
张正言和伽璨真都是不明所以,派童子让几人进来,虎相被捆,看上去挺凄惨,两位都是心机深沉的老滑头,心中惊讶,却是不动声色,待龙相将个前因后果说了,张正言也是恼怒,这个时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弟子怎地如此不懂事?刚要训斥,却发现面生的很,楞了下问张青山:“这是谁的弟子,我怎么没有见过?”
张青山躬身道:“他叫林麒,是周兴周师兄的弟子。”张正言这才恍然,原来是周兴收的个野徒弟,脸上不愉,冷声道:“既然是龙虎山的弟子,怎地就这么不懂规矩,青山啊,将他……”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伽璨真哈哈笑道:“小孩子们不懂事,打闹而已,莫要伤了和气。”说完对龙相道:“咱们是客,可不能仗着国师弟子的身份胡乱的横行霸道,你们要知道,张真人可是我大元的天师,怎能如此的不懂规矩,龙相,回去你亲自执掌,打虎相三十棍子,当做教训!”
伽璨真如此做,无非是给张正言面子,却不料自己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张正言本是想教训一下林麒,赶出山门,真若如此做了,宣扬出去,别人会如何想?会不会就觉得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忠大元朝?这可万万使不得,谁知道这天下最后是谁家的?不能尽享尊荣也就罢了,却也不能将龙虎山千年基业毁在自己手里。况且真要惩罚了林麒,山上的弟子会不会心寒?
有了这两个顾忌,张正言话头一转,对林麒道:“既然国师替你求情,我也就不重罚你了,罚你面壁三天,不许吃饭。”张正言棒子举得高,落下却轻,只是面壁三天,不许吃饭,面壁去那面壁?还不是在山上,不许吃饭更是笑话,满山都是龙虎山的弟子,偷偷送去吃的,还能让你知道?
伽璨真心里可就有些不舒服,但话都说出口了,还能如何?林麒也是一副垂首认错的模样,张正言怎么说,就怎么应,也不顶嘴,让张青山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凭林麒的姓子,肯定要不依,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面。
他却不知,林麒绝对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人,他知道张正言一宗之祖,必然是道法高深,跟这样的人物比起来,自己委实不算什么,既然没那个能耐,顶嘴又有什么好处了?何况还要在龙虎山学本事,本事没学到,得罪了掌教真人?那是傻子,林麒不是傻子,所以很老实。
张正言见他一副乖巧模样,也是微微点头,心道:这小子倒也懂事,如此一闹也好,待自己找几个弟子将这事传出去,也显得龙虎山招待伽璨真是不情不愿,伽璨真刚上山就有弟子大闹,怎么也说不上龙虎山跟大元朝就是一条心了。
张正言一教之主,山门上下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他却又找谁拿主意去?到了他这个位置活的并不轻松,不管大事小情都要想得周全,什么都得考虑到,一个不对,关系到的可是整个正一道的兴衰,天下道门何其之多,多少门派看着他这个位子眼热?更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掌教真人没有重罚林麒,也让张青山松了口气,想了下,禀道:“林麒上了山门,是不是记录在册?周兴师兄亡故,又该何人教导林麒,还请真人示下!”
张正言也不能做得太过了,沉吟了下道:“我已经答应了国师教他带来的这些人道法,就让林麒跟着他们一块学吧,记录在册这种小事,也不用来找我,你去办好就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味道了,伽璨真挥手让龙相几人退下,张青山也带着林麒往外走,剩下两个老歼巨猾之辈,面带笑容,喝着茶,继续说些没什么味道的废话。
林麒跟张青山出了大殿,龙相几人已经没了影子,他和周颠跟着张青山走出老远,才叹息一声道:“我上山一是找师兄,再一个也想学些本事,没想到被打发到跟这帮玩意一起,又能学些什么了?”说完对张青山拱手道:“张兄,既然学不到什么,我在这龙虎山上待下去也没意思的紧,不如就此下山。”
张青山那里肯放他下山,急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刚到山门,掌教真人还不知道你的本事,待他送走了那番僧,有我去跟他说去,何况你说走就走,舍得周颠吗?你能下山,他可是下不了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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