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觉不觉得,和我争吵变得越来越频繁。”
“越接近越憎恶,你却还愿意为那些根本和你毫无关系的黎民苍生,忍受和我拴在一起的噩梦。在这个层面上来说,我真是庆幸今生能认识你。”
“没办法,谁让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不会是略皇那样苛政暴戾,你能做个好皇帝。”
“对,还有你这种盲目的信心。在这个世上,若说有三个人是相信我的,马马虎虎算你一个。”
“另外两个人是谁?”
“我弟弟月淮,还有……若翾。”曲瀚殇在提到若翾名字的时候,声音明显轻柔下来,“我最初只是想利用她,我觉得这个留凤楼一定有问题,即使不是一个巢穴,至少也是他们议事的据点,而从这里的人尤其是她那样沾染风尘气的女人口中多少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你说的对,一直以来我都在引诱若翾,我想俘获她的心,让她为我所用。这半年里我来过很多次,在她身上下了很大的本钱。我编了个关于自己身世的故事,并非外表看来的身份而是另有内情的故事,除了牵扯真实仇恨的事情没有说,我对她呈现的模样有一半都是真正的我。也许正是这种亦真亦假反而可信性更高,她对我没有一丝的怀疑,并且全心全意信赖着我。于是有一天,我们发乎情却没有止乎礼,我才知道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说来可笑,我对此竟有一种感动,和失落已久的温暖感觉。而到今天,失去了她,才总算对自己承认,我其实喜欢她、怜惜她。”
“那么你也会把她的仇背在身上了?”
“是,一旦查出是什么人杀了她,我定将手刃之。”
“可是连你自己都成了疑凶之一呢,你起什么名字不好,非叫‘王肆’。”
“凭你的小聪明,猜不出‘王肆’的涵意么?”
“是‘皇嗣’?”婵儿动了动唇形,却没有出声。
“此为其一。”
“还有其二?”
“手。”曲瀚殇伸手沾了下茶杯里的水,然后看向婵儿说道。
婵儿见状,便把右手摊在了曲瀚殇面前。曲瀚殇用沾过茶水的手指在婵儿手心里半重叠地写了两个‘王’字之后,把婵儿的手横过来又写下了两个半重叠的‘王’字,由此,四个‘王’字便拼成了一个‘曲’字。
“四王,王肆。原来如此。”
“我的小公主,你的问题太多了,今天先问到这儿吧。睡了。”
“在这儿睡?”
“你睡床上,我睡这桌子上。放心,我没心情占你便宜。”
“哦,好吧。”婵儿想想曲瀚殇说的也是,便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里间,和衣在床上躺下,侧身对着外间的方向。
曲瀚殇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往地上一放,便真的蜷起身子闭着眼躺在了桌子上,眉毛微皱,脸上的表情却前所未有地安静和祥和。婵儿看着这样子的曲瀚殇,忽然联想到一条受了伤而独自卧在角落舔舐伤口的狼,不知怎么这两者在感觉上似乎的确很相似。
“赶快睡。”曲瀚殇冷不丁蹦出三个字。
“你有第三只眼的么?”婵儿吓了一跳,小声嘟囔道。
“我的武功可不是摆设,感知一下周围有什么难的。赶紧睡,要不半夜外面吵闹起来想睡也睡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婵儿随即闭上眼,这一天折腾到这么晚,她也确实困了,于是很快便睡着了。曲瀚殇听着婵儿渐渐平稳的呼吸,却蓦地睁开了眼睛。
加上之前在连涩谷树林救下婵儿,曲瀚殇喝醉、婵儿在一旁照顾他而入睡,曲瀚殇是第三次看见婵儿熟睡的样子,如果说此前他对婵儿只有算计和占有欲,如今却仿佛有了什么改变。
曲瀚殇反思自己缘何会对婵儿说了许多连对曲月淮、蒙本等人都没有说过的话,恍惚间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也把婵儿当作亲近的人看待了,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便也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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