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都信誓旦旦地说请客,但他掏钱买单的度比电影里面的慢动作还******慢,手插进裤袋里摸索几亿年都拿不出来,每次的结局都是他请客,我出钱。
我知道他没有钱,但是我会给他尊严——说白了就是面子——告诉他下次请。
他是一个太真的人,真的让人觉得虚幻,注定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残酷的现实迎面扑来,他承受不起这重量。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他的消息,那段时间一心扑在出版社的工作上,也没有多想。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出现在我床边,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说。依旧是蓬头垢面的样子,眼神却淡然平静了许多。
早上起床回忆起当晚的梦,深感诡异。
第二天我去他住的村子里,问到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落魄诗人住到这个村子里,他经常晚上在屋子里读诗歌,情感充沛,犹如练过武侠小说里面的千里传音。
有一天晚上,他拎着几瓶白酒回家,那晚之后,朗诵诗歌的声音没有传出来。很多天了,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房东推开他的窗户,看到一个人吊在那里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尸体已经被风干,安静又热烈,正如他生前。
多年后我仍然忘不了这个叫兰亭子的诗人,我会想到理想、情操等很多主题词,也会想到孔乙己、范进那些废物。
在北京这样的人多如牛毛,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城市阴暗的褶皱里,地上的繁华如同泰山压在他们身上,尊严被碾压成了粉末。
他们并不需要施舍的同情,每个时代,总会有狭小的缝隙让我们的目光能够现他们。他们或许微小却并不卑微。
至今,我仍然把他的死亡当成谋杀,凶手也许是不经意间的你我。
以后我们真的能像那个叫兰亭子的诗人一样坚守理想,还是迅被社会的熔炉锻打而失去棱角和方向,加入北漂大军隐藏自己,偶尔在深夜默默****伤痕,玩味年轻时的激情。
兰亭子那本叫《朝圣》的诗集里有一句诗:在地狱太久,我已找不到天堂的方向。
那种彻底的绝望我感同身受,正如西西弗斯永无止境地搬动那块操蛋的石头,生活日复一日地平庸下去,再多理想抱负都将付之东流。
我们的生活,诗失踪了!我们像一群走在地狱与天堂边缘的孩子,不谙世事,任何**之风,都可能将我们吹翻,失去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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