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调酒技术挺专业,在哪学的?”
“其实啊,我刚到北京时,找不到工作,在酒吧打工,那时看人脸色,还常被主管训斥,日子过得忒******憋屈。以前我爸可是被别人叫老板叫总啊,我过的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前呼后拥的公子哥生活,他出了事,我算是体会到了人心冷暖世态炎凉。还好我心态好,及时调整过来了,那会儿在酒吧打工时,一个有经验的调酒师见我工作勤奋踏实,把我他那身绝活传给了我,还说以后好好对待酒,把快乐带给别人。他还说,小胖啊,好好在北京混,我不会看错你,你以后会有出息的,不可能一直当调酒师,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很多事情都跟我们调酒一样,要把痛苦和欢乐调在一起,让别人喝出对世界的感伤和悲悯,让别人保持那颗纯洁的心和童真……”
说到这里张兵突然伤感,以手掩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想到伤心事了。那师傅有一天来上班,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冲到人行道上,把他撞倒……从他身上碾压过去了,他当场就……”
张兵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掩面痛哭。
我撤下一截面巾纸给他,他擦擦眼泪,吸口气缓了缓,说:“我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后来才知道,那个大货车司机酒驾。我想啊,酒这个东西,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就看那个对待酒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跟张兵返回包房,尹德基与耿浩正对飚《当爱已成往事》。
“两个大男人唱这歌,恶不恶心!”我对着他们伸中指。
他俩同时对我伸出中指。
飚完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尹德基挠挠头,意味深长地对耿浩说:“浩子啊,你觉得这歌词怎么样,‘只要有爱就有痛’。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小子有没有痛。”
“你是在质疑我没有爱吗?”耿浩倔强地说。
“我就一小厨师,哪里敢质疑大画家啊。但是,我倒是羡慕你,这是真的。我尹子现在能呼风唤雨,在北京的厨师界跺跺脚就要地震,想跟着我的美女嫩模一排排的,我不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占着我喜欢的一样东西。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尸位素餐,对吧,你看,我虽然没你们有文化,但是我在学习嘛,在进步嘛,这不是又学到了一个成语吗?你们都是文化人,你们说,站着茅坑不拉屎,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讨厌。”
尹德基喝了点马尿,语气有些剑拔弩张。
这些年,尹德基对梅哥的追求,煞费苦心。他意指梅哥对耿浩的恋恋不忘,而耿浩却置之不理,自己在一旁成了伤心人。
耿浩听出了其中的火药味,冷漠地说:“我这里有你喜欢的什么东西?你想要都拿去,我一点不稀罕。对了,尹子,作为兄弟,看到你如今这么有出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只是我想提醒你一下,人不是东西,你们做厨师的要学会尊重人,不要整天东西来东西去的。”
“哼,我们做厨师的?你看不起我们做厨师的,对吧?你现在说说,画一幅画卖多少钱,我现在做一份菜,能抵你多少幅画?你信不信,浩子,我现在、马上、立即可以拿出现金,把你那什么破书房的画全部买下来,顺便把你那破书房也买了,拿来养猪。哈哈!”
尹德基越说越猖狂,越说越激动。
耿浩仍然不卑不亢:“你至今都没有搞懂,有的东西拿钱买不到;人,更不能用钱来衡量。尹子,当厨师当久了脑子被油烟熏坏了吧。”
耿浩冷笑一下,像一把刀。
“哼哼,什么钱买不到?我告诉你,你们这些玩弄纸笔的自认为怎么清高,怎么不得了,实际上都没见过世面,我尹子交际的人,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一个买卖你们一辈子都赚不来。”尹德基说着,蹭地站起来,指着耿浩说,“浩子,既然你这么说,那试试看,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拿钱买通人把你那破书房拆了,你还找不到地方要说法。”
张兵见气氛不对,立马过去安抚尹德基:“尹子兄,坐着吹牛嘛,大家别这么激动嘛。”
耿浩站起来推开张兵,跟尹德基卯着:“你来拆!我看你能不能拆!不来拆的是龟儿子!我耿浩还没怕过谁!”
卢泽汓见形势不妙,过去将耿浩往沙发上按:“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喝高了?”
“汓子你让开,今天我就要跟他理论一下。”很少见到耿浩冲动。
尹德基也不依不挠:“理论就理论,谁怕谁!浩子,我早想跟你理论了!”
“都他妈的闭嘴!”我将杯子种种砸在桌子上,咆哮一声。
他们几个瞬间像被点了穴道般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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