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着额头,揉了揉睛明穴,叹了口气,如同衰老了10岁般地说:“也许我不是不想原谅他,而是不想原谅自己,不想再回忆起那段不好的记忆。”
“因为你太孤单了,没有人为你分担,没有人为你卸下压在你身上的重负。我出事后,甄烨也是一样自责,沉默不语,像个生气的孩子,我告诉他即使出现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我以后坐在轮椅上生活,有他和小妮在,我们就是健康美满的。”
“我原来以为很了解你,其实,我从来没有安静地倾听过你内心的声音,直到你离我而去,我都没有找到原因。包括我对耿浩的疏忽,有时我不得不自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如同亲兄弟。可是,这些年,我太在乎自己的感受,今天遭遇的所有一切,都是因果吧。我经常梦到高中,我们无忧无虑地走在婆城大街小巷,有时醒来,眼角挂着泪水。”
“我们都在回忆中没有走出来。我们在错误的年龄认识了彼此,又在更错的时间重逢了,我们这一生,注定是朋友,也是冤家。”
“我这一生,不能没有你这样一个冤家朋友。”
付文心笑了,我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她,干净,灵动。
挂在树上的知了唤来了又一个夏季,三个月后,付文心的康复治疗有了一些进步,能借助助行器慢慢移动。
我们鼓励她坚持,夏季是枝繁叶茂的生长季节,我们定会在这个季节取得质的飞跃。
可是,事与愿违,有时想想,这人生的好运气似乎是定量的,用点少点,完了就没有了。
尹德基在这10年好像花光了他这一辈子的好运,不测的风云终于在一个闷热的雷阵的周末降临了。
他打电话说在我楼下,让我马上下去谈谈。
下楼后,进了他的车。
见他一脸的没好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身体要炸裂了似的。
“昨晚偷牛去了?”
“联系不上他了!”
“谁?”
“上次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温州人。”
“失联多久了?”
“一周。刚开始我打电话找他,他说正在忙,接着电话直接停机了。找到他住的地方,早人去楼空了。隔壁的邻居了解点情况,说这人最近在办去澳洲的签证。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给你打电话了。”尹德基说完,双手重重地锤在方向盘上,接着,紧紧地抱着头,痛苦地大口吸着气。
“先不要急,你还认识他的其他朋友吗?”
“认识一个,我打电话找他,他说自己也被那温州佬坑了,那温州佬在海外的资产早就被抵押了,现在一个人在国内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我早该听你的,去查查他的底细!我活该!居然相信这种王八蛋!”尹德基越说越激动。
“他手上有多少?”
“当初我对房产这块不熟悉,信任他,让他一个人去打理。”
“究竟有多少?”
尹德基咬咬牙:“几乎是我全部的家当。”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没有,除了你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尹德基终于忍不住,流下懊悔的眼泪,“看到梅梅认真地规划着我们明年的婚礼和蜜月路线,我的心就一颤一颤的痛,我不能告诉她我们再也负担不起那种规格的婚礼和蜜月了。我对不起她,我******该死!该死!我……”
“现在还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如果在昌平投资的别墅区在半年内没有企业筹措资金或引进合作伙伴,我就彻底完了,之前奋斗的一切都化为泡影,还要欠一屁股债,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现在……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想让梅梅跟着我受苦。”
此时此刻,我不能告诉他一切已无回天之术,我安慰说:“你先回去,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办法总会有。你再怎么着,还有我在,不会不管你。放心!”
他对着我感激地点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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