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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世坚听说荣榆来的时候,是亲自迎出府外去的,他是晚辈,两家虽算不上世交,可毕竟是议过亲的关系,自然比别人又亲近一些,因而规矩就更不能错一点。
他一路与荣榆同行往府内进,一边问道:“伯父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转一转?”
荣榆却没再往前走,背着手往原地一站,看了程世坚一眼,沉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程邑只怕不日将会有大祸临头,你这些年也清静够了,总该为儿孙们打算打算了。”
程世坚只是轻微的拧了一回眉,跟着荣榆停下脚步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挥手打了身后的下人们,同荣榆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一边开口一边引他往凉亭去:“伯父这话是从何说起?好端端的老三能有什么大祸,他远在江北,邺城的风波难道还能波及到他吗?”
荣榆跟着他踏进凉亭中,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一伸手按住程世坚肩膀微微用力:“怎么,我跟钱直去朝多年,这里头的风波,我们难道就避得开了?何况是领兵在外的程邑了。”
程世坚叫他噎住,才认真思考了一番,挣开荣榆的手,往石凳上坐下,平视着问:“这里没有外人在,伯父不妨直说。”他稍一顿,添上一句,“您也知道,我从新帝上位后就辞官在家,朝堂中事我不过问,也不想过问。老三他有本事有能耐,他自己选的路,我从不愿意插手。”
荣榆嗯了一声,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捏了颗果子吃,继而才同他说:“从善刚刚被顺天府的人带走,说他私掳官女,取什么处子血养一柄阴邪的如意雕,这东西吧——”荣榆拖个音,看了程世坚一眼,“就是程邑送来的。”
程世坚眉心一动,却没有动怒,只是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波动,不似方才那样平稳:“老三能送什么阴邪之物来?他是个傻子吗?会让人这样拿捏他的把柄。再说了,从善爱玉识玉,那东西是好是坏,他不认得?”说着冷哼了一声,“这事儿就算闹到清风殿去,陛下也该明白,这是栽赃陷害。”
“我看你自辞官之后,人也糊涂了不少啊。”荣榆笑着讽了程世坚一回,双手一环胸,好笑似的打量着他,“你当年为什么辞的官?打量我不知道呢——新君不德不仁,太子当年所说一个字都不错,你不愿意在他手下替他守江山,也不愿见祖辈父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邺,毁在他手上,索性眼不见为净。”
程世坚喉咙微动,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话,荣榆见他这样就笑了一回,才跟着道:“那你怎么会以为,闹到了陛下面前,他会信程邑呢?”
“不会。”程世坚说的很是斩钉截铁,抬了眼皮与荣榆对视上,“他已经把姜姐儿绑在了邺城里,再失了老三,江北无人可镇守,难道他要眼看着西戎犯境不成?”
荣榆暗啐了他一口,心说我好心来提醒你,你反倒攀扯上我外孙女了,于是面色就黑了黑,冷哼了一声:“你只管不信,且看着吧,过不了明天,陛下谕旨一定会下来,他会让人到江北押解程邑进京。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提醒你。”
他说罢起身就要走,人刚踏出凉亭没几步,程世坚在身后叫住了他:“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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