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即至,烟雨轻惹,柳丝黄湿。
玉翘倒不得浮生半日闲,她是个认真的性子,如今正情丝深种着,自然要把那人的画像细细描摹,小到眉眼睫、指节足尖都要凝神思虑打量,颜料也要色鲜亮正,觉着不好少不得还要亲自淘澄飞跌一番。
这日,画像已完成**,碧秀、采芙围在书案前瞧个仔细,半晌,采芙忍不住道:“小姐,你把这画挂于墙上,夜里周大人要从绢里走出来了!”
玉翘听了,脸突的一红,就要拧她的嘴。碧秀忙笑着开口:“奴婢曾在前皇后娘娘跟前伺候过,那也是个妙手丹青的主,她擅写意,笔酣墨饱,神韵缥缈,看小姐的画应是擅长工笔,才能画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真真跟活了似的!”
玉翘抿着唇笑,睨着采芙,指指碧秀道:“好好跟她学学,怎一句美言夸赞的话,你碧秀姐姐说的人心情舒畅,你说一句就让人着急上火呢?”
“采芙年纪小,正天真烂漫的时候,大些就好了!”碧秀好心,替她拿话解围。
“我不小了,明年就及茾了呢!”采芙鼓着腮辩道。
碧秀被她噎得跳脚,直直叹道:“真是个听不懂人话,不识好人心的主!”
玉翘瞧着她们嘻闹,转眼再瞅着画上人儿面容鲜烈,有好风,透窗纱而碧,终忍不住笑意浮唇,只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还有何求呢!
采芙这时凑到她跟前,涎着脸,咂咂嘴道:“小姐,上次周大人送来的炸冻鱼头好吃的很,过去好些日子了,小姐想的话,奴婢去买些来可好?”
“我不想,是你想得慌吧!”玉翘正待打趣她,在外守门的绿儿,此时慌慌张张掀帘露出半个头,嘴里兀自喊着“老爷来了!”
屋里这三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采芙已然唬怔,不能指望;玉翘拿起画儿,上面颜料还未曾干透,不易折卷,她有些心虚,也慌慌的;碧秀倒是沉稳,四处看着,计上心来,直接从玉翘手里接过画,踩着玫瑰椅,将墙上董思白的山水图取下,把那图先挂上,再将山水图仍旧复挂在外层,倒看不出有何端倪来。
这气还未及喘,绿儿已打起帘子,楚太傅悠悠沉沉的迈了进来。
他蹙眉瞧着面前站姿僵硬的三人,一丫头傻,一丫头默,自个闺女虽淡定,但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他也不戳破,随意瞟到书案上,摊着各号各式大小不一的笔,笔头湿润不堪,显然用过没好会儿,那碟钵碗里皆是各色颜料,有些狼藉,怎么看都刚作过画。
他便随意问道:“画呢?”
“哪有什么画!”三人异口同声,倒是齐整。
气氛有些凝窒,父亲眼神犀利的让人难以招架。半晌,玉翘叹口气,看向采芙、碧秀,笑着吩咐:“采芙,你不是要去买炸冻鱼头么?还不快去?碧秀,你去支点银子把于采芙。绿儿在外守着,我与父亲单独说会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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